凌冽眼眸微眯、修眉紧蹙,乌宇恬风不敢看他,只耷拉着脑袋,双手捏着裤缝儿跪坐到软榻边。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
其实凌冽也知自己这是迁怒,对元宵是,对小蛮王亦是。
他坐在床上沉吟半晌,最终只是身朝里卧下,“困。”
金灿灿脑袋倏然惊喜地扬起,乌宇恬风骨碌从地板上跳起熄灯,在南屋陷入片漆黑同时,他也小心翼翼地攀上软榻。
屋内脚步声不住,元宵和几个蛮国勇士在进进出出;屋外潦雨,bao急,狂风卷着园内芭蕉棕榈簌簌。
待要紧东西安置好,屋内也静下来。
凌冽听见房门被轻轻合上声音,屋内,却依旧坐着个人。
乌宇恬风点灯,坐在距离软榻丈远圆凳上,他双手分开放在两膝上,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打量着絮丝茧、心里天人交战——哥哥还不出来吗?这样下去会不会闷坏?
夜风突驰,掀开左侧道未关严窗扇。
是夜,住在望天树附近苗民,都清晰地听见声巨响,像是震怒老天,将雷鼓从云端踹下。巨响过后,便是阵嘈杂,隐隐还能听见几声惨呼。
青白闪电划破长空,未等众人反应,墨空中就急雨又降。
高大望天树下,碎有数片檀香木板,半个可怜木桶底顺着小路滚两圈,而后噗呲声倒在泥地里。
殿阁巡逻勇士,遇着连夜冒雨搬回南屋华邑姆。而抱着他华泰姆,明明颊上浮着掌印、颈侧抓痕渗血,却能春风满面、笑得憨直。
勇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地唯唯退去。
凌冽声不吭,在褥子陷下去块时,往里悄悄让让——
○○○
次日是个明媚艳阳天,伊赤姆大叔啃着半个玉蜀黍粑粑到
裹在漆黑中凌冽只觉脚边扑上道寒气,而后地板整个震两下,“吱呀”声,木制窗户被紧紧合上。在重新安静屋室内,他又听见声轻叹。
凌冽慢慢松开被自己咬出圈红印手指,闭眼缓阵,咬牙掀开被面。
结果,就将伸手过来扒他被子乌宇恬风抓个正着。
凌冽:“……”
小蛮王讪讪缩回手,小声唤他“霜庭哥哥”。
那盒倒霉面脂,终归还是回到乌宇恬风口袋里。
误会开解,无辜树屋内却片狼藉:软榻翻倒、案几倾斜、滚水四溢,柔软牦牛毡吸饱水,雪白色长毛皆软趴趴地贴到木板上,半人高铜镜碎成四瓣,宣纸、毛笔裹着发带、木梳,混进茶叶里。
……
南屋较窄软塌上,高高隆着团絮丝“茧”。
重叠絮丝被下,凌冽满面炽火、凤眸圆睁,鼻尖上坠着细密汗珠,贝齿紧紧咬住把指头。他蜷着双腿,面朝墙壁侧卧,震怒过后身子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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