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鹤蓦地笑,露出这几天里第个笑容,笑得很轻很浅,肩膀不见抖动,却不停有水汽滑下来,汇聚到嘴角。
祝挽星见不得他这样,下意识想伸手摸他,可手抬到半空就脱力,落地前手背陷入片温热,是陆廷鹤握住他。
他俯身凑近床头,按下传呼机,对面传来道女声,是值夜班护
微皱着眉,眼底片乌青,左边脸颊上有块伤口,贴创口贴,嘴唇边冒圈很浅胡茬儿,睡很不安稳,看起来疲累又憔悴。
祝挽星太想摸摸他,他迫切地需要确认陆廷鹤呼吸和心跳,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来,分好几次才成功落到人脸上,抚摸力道却轻而又轻,像片夜风吹落羽毛,想碰却不敢碰。
他怕眼前切都是场梦,手指用力陆廷鹤就会散掉,但好在指尖刚落到鼻头人就醒。
“挽星……挽星?”
狭长眼眸肉眼可见瞪圆,陆廷鹤惊叫声,猛地站起身,还没醒完全就要往门外跑:“医生,去叫医生。”
静谧病房里没有任何响动,风吹着月光飘进窗户,在地板上落下道细碎剪影。
祝挽星努力好几次才艰难地撑开眼皮,入眼先是条梭形光亮,随后那小条光亮慢慢、慢慢地扩大、延伸,直至整个病房映入眼帘。
似有所感,他急切地垂下视线去找,果然看到个人枕在他病床旁边,闭着眼睛睡得很浅。
是陆廷鹤。
活着,干净,健健康康陆廷鹤。
不及转身手心就被人刮下,祝挽星只用点力道,但陆廷鹤还是停下来,缓慢垂下眼眸,四目相对那瞬间,两双眼睛都沾湿。
“小乖……”
陆廷鹤俯身凑近他脸,眼泪砸在人脸上,闭着眼睛低喃:“你快要命……”
祝挽星根本噙不住眼泪,想说话,想用力摇头,但他统统做不到,声带粗厉得像砂纸,头也重抬不起来,挣扎半天只能快速地眨两下眼睛,带出串温热水滴。
后怕到极致时连呼吸都又热又疼。
那瞬间眼泪就决堤,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悬停在火上炙烤心也终于落地,带着千疮百孔还有劫后余生庆幸。
祝挽星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他第次为鲜活生命窃喜,连不算顺畅呼吸都觉得踏实无比。
他浑身上下没有点力气,不知道是不是用镇痛泵缘故,祝挽星张不开嘴,抬不起手,就连撑开眼皮动作也只能维持小会儿,心跳不超过十下,就累再次阖上眼。
于是他就把这十下心跳时间全用来看陆廷鹤。
跳前三下看看眼睛,再跳三下看看鼻子,最后三下视线快速掠过嘴唇,等他撑不住又阖上眼时陆廷鹤模样就自然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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