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看窗子那边有些发白,外头偶尔有宫人踩雪而过声音,撤下殿外灯笼里燃尽蜡烛,拿着扫帚三两扫雪。
偶尔能听见暗卫们低低交谈声。
先前贺子裕还是半痴傻时候,就听他们谈论说是大太监病,有时候说哪家宫人怀春绣帕子,有时候说王爷又是夜没睡,倒也八卦得厉害。
秦见祀换身新袍走进来,瞧见他正睁着眼。
“陛下不继续睡?”
面团里加更多水和酒曲,又被手挤压倒腾着,擀面杖深深浅浅捣得更快更欢,厨子不满足,又对其他面团下手,这下师傅也忍不住,出言制止。
“算啦大师傅,”旁边人说,“你就多体谅体谅他。”
于是厨子在庖屋折腾很久,外头雀鸟不知为何,断续高低叫着,直到那坨面团像水般摊在桌板上,不能再发酵。
寝殿中,秦见祀从后抱紧贺子裕,偏头看向他,“你怎哭,嗯?”
而贺子裕身子微颤,指尖攥着枕巾,瘪着嘴唇言不发。秦见祀指腹摩挲过镣铐,伸去与他五指相扣。
铁钳捣入炭火中,下又下。
而此时,御膳房内正准备做几屉包子,厨子手大力搓揉着前边面团,指腹摩挲着中间点凸起。
“是谁把茱萸放面团里,给老子站出来!”
他想到擀面杖或许捣不开面团,指头勾些酒曲,生涩指试试柔软度,师傅偏头看眼。
“面团还没发酵正紧着,别给糟践。”
贺子裕摇摇头,坐起来疑惑问道,“谁病?”
秦见祀拿过木架上斗篷来,手微滞,随即围着来给他盖上,凤眼微抬,嗓音沉稳。“王孝继。”
王总管在祭坛之事过后就病倒,个月来卧病在床,几次喃喃说着要见陛下,但是贺子裕既是那般情形,秦见祀也只能拦阻着不让他见。
近几日御医去过
头渐渐压下去,抵着枕巾闷闷道:“朕命你给朕收拾。”
秦见祀笑。“不砍臣头?”
“滚。”他很凶地扒拉下。
·
天亮之后,贺子裕才清洗完重新在床上躺下。
厨子不听,用更多酒曲,并指捣去,定要让这面团发酵,没曾想捣过地方面块确实柔软起来。他觉着有趣,揉搓着面团几下拍打,外边枝头上雀鸟声啼鸣,他拿起擀面杖硬塞进去。
“们这是做包子,哪有你这样给包子上馅。”
老师傅咬着牙,最终没舍得多说自己傻徒弟几句,孩子做包子新鲜,总不能怪他把面团蹂躏成这样。
然而擀面杖头已经戳在面团中,直挺挺立着,厨子觉着很满意,开始拿擀面杖捣起面团来,下下捣得更深。
旁边师傅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放弃,外头枝上雀鸟几声婉转啼鸣,叫得压抑又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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