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还记得江成远小区的名字,一路靠着问路、夜班公交和两条腿,越走越偏,结果最后在天桥底下迷了路。
蹲在马路牙子上,掏出手机,万般无奈下想求助,预料江成远一定火冒三丈。但号码还没拨全,老破手机电板支撑不住,闪了一下就黑屏了,他重启几次,屏幕花屏闪了两下最后寿终正寝。
肖舟愣怔地盯着手里的砖头机,面前车来车往,头顶霓虹璀璨,一阵冷风刮过,他摸了摸只穿着短袖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站起来漫无目的地顺着马路沿又走了一段,几步外栏杆下的江水黑沉沉的,沉寂翻涌,吹来清爽的江风,时不时能听到远处货轮鸣笛入港,江对岸的摩天建筑群庄重耸立。
肖舟看了眼标志性建筑物,差不多能知道自己在城市的哪个方位,似乎公交坐反了方向,离目标地点横跨了小半座城市。
肖舟捂着电话,侧头看了看门内的嘈杂,再低声安抚江成远,“对不起,很快就回来,今天出了点意外。”
江成远倒没有为难他,只是态度不耐地催促两声,便掐断了通话。
肖舟回去家里,跟刘霞告别,许翠萍余怒未消,冷乜他一眼,并不多说话。
刘霞知道他要走,不好留也舍不得,急急从厨房翻出了一包东西塞给他,竟是一条烟搭一瓶洋酒,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肖舟很惊讶,看如今家徒四壁,破墙烂瓦,竟然还藏了这种东西。
刘霞抓着肖舟的手说,“既然要靠别人生活,肯定会受点委屈,家里能拿出的东西不多,这些东西你带过去,他收了,总归会待你好一些。”说着又有些哽咽,刘霞抹了抹眼睛,吸了鼻子才继续,“许翠萍那事你不要管,到底怎么回事警察会查的,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绝不要因为这个跟人起冲突。如果有机会,就多回家看看,提前跟妈说,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说着说着,又很舍不得摸了摸肖舟的脸。
他走累了,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估摸着这样光靠两条腿走下去,在天亮前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门,不被江成远
手掌粗糙坚硬,却很温暖安定,肖舟眷恋地依附了一会儿,才抽身离开。
他原本不想要烟酒,但刘霞硬要让他拿走,肖舟不想让母亲不放心,只好在走之前偷偷把自己攒下来的钱,全塞进了刘霞的衣服口袋,然后抱着烟酒下了楼。
巷子里没有灯,黑漆漆的,刘霞站在楼道口朝下看他离开,手上提了手电筒给他照亮。
肖舟仰头就看见昏黄光线下母亲苍老的脸,两鬓斑白,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他眼眶又一酸,不敢再看,连句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急匆匆走出了逼狭的巷子口。
来的时候打了车,回的时候,口袋空空,他既舍不得也没资本做这么豪奢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