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巍走到床边,凑近,夺走宋野枝怀里被子。他们之间无物相隔,宋野枝也没有外物保护,只剩易青巍。
“宋野枝,当时,会不会怕?怕死在里面。”他问。
宋野枝愣住:“……怕。”
易伟功害怕,宋野枝也在害怕。做实验时,
易青巍:“你在怨。”
宋野枝:“不是。”
易青巍:“你应该怨。”
宋野枝:“没有过。”
易青巍:“那为什,好像,想无限期地在这里待下去。”
易青巍点头。
很听话。
“现在博士在读,是不是。”
宋野枝:“毕业。”
易青巍重复:“博士毕业。”
而他那年待在自己身边时,是流离不定。宋野枝家,易青巍家,赵欢与家,医院食堂,急诊部办公室,四中旁出租屋,他们辗转于各处饭桌。
也没有拥有过每天都能见面年月。
还好,现在他在他眼前,坐在光亮里。好像更白,脸部线条更清晰利落,高中时候婴儿肥变得不明显,是长大。
宋野枝彻底清醒,也迷糊着,在消化觉睡醒易青巍就站在自己床前魔幻事实。
“你活着出来。”他喃喃道。
青巍把门合上,落锁。
“开灯吗。”
没人回答。
“宋野枝,连话也不愿和说。”
易青巍走动起来,把巧克力放在床头柜上,又问:“你还爱吃费列罗吗?”
从进门起,宋野枝未问易青巍千里迢迢不舍昼夜飞来伦敦原因,他只想听易青巍不断说话,听他不停问自己问题。他变得很被动。
情绪被易青巍引导着,渐渐失控。
这是被动代价。
“三年前回去,三年后就不会收到那张来自你字条吗。”宋野枝问。
对,有不甘,有委屈,才是对。
“以为你本科毕业就会回来,三年前。”他又说。
这句话,把离别六年横空拉出来,摆在他们面前,清二白,筑成堵硕大高墙,谁也别想躲开。
宋野枝:“回去做什。”
易青巍:“这里有东西拴住你。”
宋野枝:“没有。”
易青巍:“出来你就走。”
宋野枝:“你让走。”
易青巍:“然后呢,什时候走。”
他问得很轻,不是质询,像寒暄近况。也因此让宋野枝很平静,没有被人再次推远困恼,只是在规矩地回忆。
“快递员来过,第二天。”
他径直把灯打开,宋野枝已经坐起来,惊惶地望着他。
从玄关到宋野枝房间,易青巍路在观察这套房子,企图从各个角落搜寻他生活气息。
易青巍有些嫉妒。
从吉姆打开门那秒,就开始嫉妒。
两年。这人和宋野枝,在餐厅那张不大棕色餐桌上,安稳地吃那多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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