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成结。
易青巍扯张湿巾擦下巴,丢剃刀,反手托臀把人背起来,出卧室,下楼向餐桌走去,边说:“先把给你写麻将公式练练嘛,大家约15号去家里。”
天气闷热,太阳亮得出奇。
午休同事们陆续回来,吃饱喝足催生困意,偌大实验室没有人说话。宋野枝在电脑前输入新数据,属于枯燥乏味却不得不做差事。好在这活儿经得起心二用,眼睛不自觉在密密麻麻数字空隙里挑出那几个,成串号码。
想打个电话,问易青巍今天是否有按时吃午饭。
“宋野枝。”易青巍在卧室,睁眼就找人。
宋野枝停下动作,支起耳朵应:“咋啦?”
“哪儿呢?”易青巍慢吞吞起床穿衣。
“书房——”宋野枝走出来,“小叔,你看见画儿吗?”
易青巍不回话,也不问问是哪幅,拽着裤头走进卫生间,为另件事紧急:“能烦您来帮打领带吗?今天好像又要迟到。”
宋野枝好爱他闭眼时样子。
小叔皮肤白,因为他大多时候早出晚归,捂在医院大楼里,碰不见太阳。闭着眼时候,眼皮更透出股沉默脆弱白,层下布满青红色脉络,细窄,晶莹,不规则延展。像冬天里,荒山中,枯树身上,方向懵懂,野蛮生长野枝。
他为他眼皮作过画。
百千个早起清晨看过百千遍,纹丝边角在脑子里印得很清晰,于是在某个无聊午后信手画出来。
真只有条条蜿蜒细线,描在广阔苍白画纸上。
窗前有个简陋篮球场,棵篮球框竖在棵树下,听说是供工作人员闲暇时活动僵骨。大多时候是摆设,此刻是个学生在用。
实验室里空调温度低,甚至感觉到冷,于是窗外男同学淋漓汗和喘息就有些失真,像是另个世界人像。倒是篮球撞击
他在镜前刮胡子,宋野枝捧条纯色领带站去身后。
宋野枝拍他双肩:“低。”
易青巍分开两脚,半扎马步,矮小截,镜子里出现宋野枝张脸。
他笑:“面对面怎系,还没学会?”
宋野枝垂着眼专心致志,手里忙活,嘴上很坦然:“没有,你之前教得那敷衍——哪天有空再练。”
易青巍路过,看不懂,问他这是什。宋野枝亦真亦假地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右眼眼皮上血管们长这样?他还用手指挑引出段相较平稳线条,说,这个除外,这是你双眼皮儿痕。
易青巍拣起来瞧,半晌:“你当傻。”
“信不信嘛,由你。”
彼时宋野枝两指翻,纸覆在桌上,伸个懒腰,起身睡觉去。
那天确确实实是把画放在这张不常用桌子上,现在找不着——书房里乱七八糟,宋野枝翻寻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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