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抬着盆袜子去阳台,拿晾衣杆时错眼,瞧见对面二楼窗台端放个透明花瓶,盛半清水,怡怡然插着把金桂。
缀得秋光灿灿,窗明几净。
回客厅时袁木还站
“对,都去莉姐家帮忙。”
严莉住袁木家楼上,比他们大四五岁,但今年才高考。
因为她读书晚,中途又辍学两三年,去年才回来复读。
严家今天在大饭馆办升学宴,不过不是为她,她弟弟严磊也高三毕业,见面和电话里请帖名头都说是严磊酒席。
“你晚上去不去?”裘榆问他。
“学期。”
裘榆每双草草揉两把就丢进清水盆里,“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还你家碗。”
“哦,碗呢?”
“过来时放厨房。”
以前他都留在以前,囤淤青,淌血也都留在以前。
人世最难,在时光无法倒流。
要她怎还?
倒是裘榆思虑不周全,十几年来,他没想过她会不认。
被自己蠢笑,他就低头笑着说:“回房间睡觉。”
,你还用这个打过。”
他短暂地皱皱眉,喉结急促滚。
现时现刻许益清散发股庞大慈爱,像极小学作文书里妈妈。
抑或是余光缘故,它只抓得住轮廓而览不清全貌,找不着以前丝毫影子,让裘榆起惑。
她停止绕线,身躯僵滞,状似用力思考。
离晚饭还早,但裘禧和袁茶带着街上年龄小几个孩子早早去酒楼凑热闹。
“你今天怎没来补课?”袁木问他。
裘榆在拧袜子水,转又转,榨不出半滴,袁木想说再拧那两片布就可以碎手里,然后听他闷声说:“走不,妈在。”
“她不知道你补课?”
裘榆理所当然道:“不知道啊。”
“当自己家?”
袁木耸肩:“可不是吗,门大敞着,强盗更乐意这样想。”
“她刚走,应该是忘关门。”
袁木知道,他就是看许益清走才来。
裘榆问:“你妈是不是也没在家?”
黑色屏幕里映着许益清模糊面目,她手上棒针没再抬起来。
袁木来时,裘榆正蹲在卫生间搓袜子。
指着小山似袜堆,袁木站在卫生间门口问:“你这,攒多久?”
裘榆不想提那场怪梦,梦里紧赶慢赶要去见就是眼前这人。
听说梦反射现实,他不愿意,bao露焦虑和不安,更觉得这种见不着得不到梦景很不吉利。
“什时候?没有吧。
怎可能?”
衣架、筷子、扫把、拖把、火钳、板凳——要说真和许益清翻旧账,目光所及之物,裘榆样样挨受过。
这久,怎不曾听他怨出口。
因为裘榆害怕,若真将账本摆出来,许益清还不上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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