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张沉靠着窗看风景,只留给程声半张脸,那半张脸浸在阳光里,只有对着程声下颌骨线条看得清,这道身影很快出现在取景框里,摇摇晃晃在取景框几道白线中荡着。
嘈杂车厢也不闹,程声听不见外界声音,只顾盯着取景框,点点调整构图。
忽然,对面坐小孩出些动静,双手摇着她妈妈胳膊,嘴里嚷:“对面那个哥哥直盯着那个哥哥看,还拍他。”说完又加句,声音更大,好像故意要他们听到好主动递给她玩,“也想玩照相机,可是不好意思问他们要。”
紧接看风景张沉回头,原先那半张浸在阳光里脸回到杂乱车厢内,倒没有很多年前不大高兴表情,只
比你大。”
这次程声侧头去看她,发现她点也不像三十岁女人,脸上带股天真劲,看着看着程声觉得自己被完全比下去,张口说:“比你小两岁,但你看着比年轻。”
听到这话海燕马上笑起来:“因为活得自在没烦恼嘛,不结婚也不生孩子,张沉没事还总带出去玩。他说和他妈妈年轻时候很像,所以对可好啦,每天除工作什也不用操心。”
程声看着她脸,恍然间真看出点熟悉影子,他也笑,换个称呼:“姐,这段时间谢谢你。”
听到程声叫她姐,海燕嗖地从他肩上起来,打他腿下,“别叫姐,听着好老。”
程声没再说什,低下头专心鼓捣刚从张沉那里要来相机。
车厢里仍然嘈杂,对面老头源源不断发表着自己真知灼见,旁边海燕靠着他,嘀嘀咕咕念叨:“想回去又不想回去,人心好复杂。程声坐得板直,怀里抱台相机,他先点开相册逛圈,发现里面好几千张照片,满满当当全国各地景,戈壁海滩落日星空,还有不少人像,大多是张沉乐队成员,七媛抱着张沉吉他站在越野车顶,背后是落日时大片泛红天;几个人在云南老城里做街头演出,七媛搬着大通鼓朝镜头笑;满地音箱电线乐器排练室里,老刘站在墙边,在墙上挂着他们三个人合照上写:工体开演唱会,但紧接着下张照片里这行字就被抹掉,张沉骨骼分明手出现在照片上,在那行字旁写:先做十张专辑,下张字又变,只加个字:先做十张好专辑。
他接着往下翻,更多是模糊不清景,城市里红绿灯、虚焦人影、爆破后施工地、乐器行门口被家长拎着学琴小孩、新建百货商店和墙衣外镶嵌巨大广告牌。
程声把几千张照片挨个翻过遍,发现竟没有张张沉自己照片。
他把相册退出,换上照相模式,熟练地调好参数,眼睛盯着分成几格取景框,来来回回找自己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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