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小雪,夜已深,他被梦魇住醒来哭闹,闹着要吃荷花酥,最后重戮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从哪给他寻来。
重阳只记得他回来时鼻青脸肿,带着身寒气,从怀中掏出个小食盒,里面放着他要荷花酥,笑着哄他。
他当时愣下,哭更大声,重戮还以为是自己
这刻,他才像是最疼小六子骁哥哥。
手无力垂下,重戮没声息,眼睛却还是睁着。
重明忍不住松牙关,眼泪下子决堤,模糊视线,压抑发出声呜咽。
这些年过得像梦似,混混沌沌。
如今梦醒,也得以清明。
“小六,只能吃子骁哥哥给荷花酥知道吗?”年纪略长重戮柔声叮嘱小重阳。
小重阳晃着脚丫,嘴角满是残渣抬头,“嗯?”
重戮被他逗笑,仔细给他擦干净。
“因为有很多坏人,所以小六不可以轻信他人。”
“好~”
小六没有死,却成伺候他起居贴身太监,是他亲手将小六害成这样。
重戮感受到匕首微微发颤,痛苦发出悲哀抽泣,他力气正在缓缓流失,回望这生,没咂摸出个什滋味,多是苦涩。
幼时记忆朦胧,此刻在生命尽头,他终得以窥视片刻美好。
切似乎都是从他得知自己并非先帝之子开始,阴暗点点蚕食他良知,令他变成具被私欲操控傀儡。
或许从他推小六下湖时,就已经没救。
他朝人群望去,目光掠过众人,缓缓露出个感激笑容,谢陵瑜心中陡然涌上种不好预感,他大步跨上前,面前却横只手臂。
青丘玦抬手拦住他,缓缓冲重阳点头,然后垂下眼,将谢陵瑜拉到身后。
其他人皆沉默着,并没有阻拦。
重阳捡起那染血匕首,毫不犹豫刺进自己心口,两人血混杂在起,重阳低下头,靠在大殿柱子上,注视着腿上重戮。
心跳渐渐沉下去,呼吸也费力起来,重阳眼前最后个画面,是他正在大哭。
就是因为全心全意信任,被推下湖水那刻,重阳都以为是自己失足落水。
如果他没有看见重戮挣扎中显得狰狞表情。
眼前空。
人影倒下去那刻,重阳还是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重戮瞳孔涣散,用最后力气紧紧握住重阳手,他笑笑,嘴唇蠕动两下,被鲜血阻碍,没有发出声音。
可重明看见,他在喊“小六”。
小六平日里就怕冷,那冰湖刺骨,小六得多害怕啊。
重戮低下头,头晕目眩有些站不稳,他声音很轻道,“小六,只能吃子骁哥哥给荷花酥……”
如果他真是四皇子该多好。
那他应该会是个很好皇兄。
重阳表情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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