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坐在重华宫角亭里,剥着枇杷吃,满脸不耐烦,“圣旨下后,凤仪宫就没消停过,波波人赶着去道贺,看那母后腮帮子都快笑僵。”
虞清坐在旁,替他看篇文章,听到孟言说完,他指着文章道:“方先生是要你们以‘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写篇策论,其主旨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写有些浅显,是普通人家思想,殿下身为皇子,应当站在大梁国立场上来看问题。”
“二弟封太子,你怎没反应?”孟言皱眉看眼文章,问虞清。
虞清道:“大梁看中嫡庶尊卑,他是嫡子,被封太子是迟早事。”
“那你为何不与他合作,岂不是易如反掌?”孟言斜着眼看虞清。
无论外面怎热闹,重华宫总是安静。
前几日下雪已经开始渐渐地化,化雪日子往往是最冷,虞清披着件霜色披风,坐在廊下自斟自饮。
因为今儿是除夕,内廷司给他送膳食也比往常好些,还多盘子炙鸡肉,虞清却没动它,只是喝着汤。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围墙外天空,想起从前还在虞府时候时光。
他是虞家独子,从小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长大,那时他还是个少年,除夕夜不愿陪着父母枯燥无味地守夜,每每编理由提前回屋,其实是带着小厮偷溜出府去玩。
虞清将文章收起来,也看向孟言,微微挑着嘴角,“怎,大殿下是对自己没信心吗?还是,对虞清没信心。”
孟言笑笑,“只是觉得,这个初来乍到人,到时候会让你白费番心思。”
“心思有没有白费,也要等最后才知道。”虞清饮口茶,目光投在空中,若有所思道,“再过几日,就是皇太后忌日。”
孟言愣,算算日子,“不对啊,之前虽在越州,但是皇祖母忌日还是记得很清楚,她当初不是病重后耐不住暑热才去吗?”
“三
大梁民风开放,除夕夜街上灯火辉煌,各种新奇玩意满街都有,虞清撒欢地玩,直到快天亮才回府,父亲即使知道,也并不会责罚他,只是说他几句,母亲还会端好吃桂花甜汤给他,问他玩累不累。
那时候他,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模样,也从未想过等他回家父母会离他而去,更没想过,他会被困在这样座小小宫殿。
夜风轻轻拂过,带来阵凉意,虞清沉下眼眸,拢紧披风,站起身来,走到那颗桂树下,将杯中酒慢慢倒在地上。
“父亲,母亲,虞家仇,问雪定不会忘记,终有日,会把属于虞家切,全部夺回来。”
干丰四年,三月初十,皇上下旨册封皇二子孟翊为太子,赐居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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