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好久,奶奶浑浊眼珠才转到沈惜言身上,然后又毫无波澜地转到别处,好像不认识孙子。
“爸,想去看奶奶。”沈惜言不适时宜地打断对面父慈子孝。
沈长河脸上笑容僵下:“你去吧,让柳绿带你。”
奶奶被安置在处环境清幽院子,离主宅不算近,步行半个钟头才到。
柳绿路上给沈惜言讲林菁菁过门这两年家中变化,字里行间都在提醒着他,林菁菁这个女人心机多深厚,不遗余力地想抹去他在老爷心中分量。
沈惜言扯着唇角笑笑,没说什。
长河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他刚连夜处理完桩生意,脸色疲倦,见到久未归家大儿子,也只是稍稍点点头,眼里全无欣喜,也没问他学业生活,将沈惜言直接陷入个尴尬境地。
正当沈惜言不知道说些什时候,沈云年揉着眼睛跑到大堂,肉团子似地把抱住沈长河大腿:“爸爸爸爸,您又不陪年年睡觉。”
沈长河原本没什表情脸上忽然绽出笑容,把将二儿子抱起:“哦哟,都怪爸爸太忙,今晚定陪年年睡觉。”
“年年,你慢点儿。”林菁菁从后面追上来,“你儿子就是皮惯,昨晚见不着爸爸闹半天不睡觉,都是被你宠。”
“宝贝儿还小,就得宠着。”沈长河说着用胡须蹭沈云年脸,“年年这是想爸爸喽。”
其实,根本不需要谁来抹去,时至今日他才意识到,他在他父亲心目中本就无足轻重,以前只是因为他独子身份,再加之有奶奶袒护,他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染身少爷意气,以为全天下都是自己。
进屋,浓重中药气味扑面而来,差点儿把沈惜言苦出眼泪,他快步走到床前,见到卧在病床上奶奶,他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奶奶情况用八个字足以概括:面色发青,形容枯槁。
沈惜言犹记得离开金陵时候奶奶音容笑貌,她用乡音轻声慢语地嘱咐他,要他在外国吃好喝好玩好,千万别委屈自己。
沈惜言颤抖着握住奶奶枯瘦手,唤道:“奶奶,是惜言呀。”
“今日怎没去学堂?”
林菁菁道:“先生病。”
沈长河点点头:“那咱们得备些礼品去探望下李先生,他平时对年年关照颇多。”
看着眼前家人其乐融融景象,沈惜言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自己突然进入个并不欢迎他地方,这里不是他家,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
他父亲从没哄他睡过觉,更没有将他放在臂弯抱起过,他爸甚至连他学堂先生姓什都不知道,他以前觉得这没什不正常,可如今才猛然惊觉,他爸对沈云年,才是个父亲对儿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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