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前方朦胧身影似乎终于动动,转过身,朝他缓缓靠近,耳边静得只能听见微弱气息,越来越清楚,最终将他满眼雾霭悉数揭走。
双目骤然重见光明,厉执闪烁眸底映出司劫仍旧波澜不惊面孔,他眨不眨地细细打量他,视线扫过司劫微抿薄唇,最后停留在他看似无碍嘴角。
那上面血痕虽被用力拭去,但苍白唇色却骗不过他眼睛。
“说无事,”而怔愣之际,只听司劫率先开口,“哭什?”
原是飘带上沾着小片湿迹,正被司劫握在手里轻轻摩挲。
自是相信司劫话,但这依旧无法压抑厉执内心最深处恐惧,他曾眼睁睁看着自幼在身边人个个死在他面前,所以他苟活下来这七年间,试图按照厉白儿所说,就做个没心没肺恶人,不论离开谁,都可以活得自在。
却想不到随着司劫找上门,细数这路磕绊,连同在兑水村不甚熟稔日夜相对,他原本孑然身灰败角落自此有光华,喜怒哀乐皆缘由心,不知觉中,竟尝到比柴米油盐更融于骨髓满足,他向来避如蛇蝎情义,终成为他不可或缺血液。
臭小子、司掌门、阿琇……他贪婪地将这些人摆在心尖上,哪个都不愿再舍弃,再凶恶风霜雨雪,也比不及失去他们痛苦。
偏偏,他对司劫积蓄于胸喜欢有如深海,却才只袒露出插科打诨间寥寥几句,余下有半生之多,他介糙人,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能做,只有粗鲁剥开自己坚硬外壳,再不计较得失,将最柔软、最脆弱面全部捧给他。
胸膛急促起伏着,当厉执总算适应突如其来灰暗,透过眼前微凉霜白飘带,他其实可以看见前方隐约挺拔身影,即使汹涌掌风异常清晰地猛灌入心底,那身影依旧未发出丝毫声响,岿然不动,坚实如山。
破天荒地没有否认,也顾不得丢脸,厉执哑声嗫嚅:“吓死你爷爷……”
“你真没事?”而紧
只是等待过程漫长而煎熬,平日里用不上片刻三掌,此刻像是被无限地放慢,每束风都成为即将压垮他罪魁祸首,尤其,他分明听到楚钺毫不留情第二道铁掌翻卷肆虐簇簇声响,周围尘土四起,沙粒呼啸着刮在脸上,却模糊中,望见司劫从始至终不曾摇晃身影,心间冰冷潮水更将他浸彻底。
司劫是故意。
故意让他透过半遮半挡飘带,只能看出他笔直伫立轮廓,以此来做慰藉,好叫他能安心等过这难捱三掌。
“……”
于是伴随楚钺极轻声冷哼落下,待最后招结束,厉执再等不及,下意识便要扯掉飘带,谁知他迅速抬手,在触及那层薄布之时,动作又倏然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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