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当他提起小哑巴,司劫反应都有些复杂,带着僵硬和沉思,又隐约糅杂期许,他大概,直在想寻个合适时机告诉他,却始终没能如愿。
所以与晏琇方重逢,他便知道那是他弟弟。
他们因为怀孕之事而幼稚争吵过后,他买给他小狗糖人明明勾起往日回忆,偏偏他问他是不是有个妹妹,简直蠢到家,怎就没能想想小哑巴就是他?这世上,哪里会有第二个人
——啥?
——不认为,与你在起有任何不妥。
——可你是五派之首。
——在看来,江湖无常,最难并非不染风雨,而是问心无愧。
——……
少年名字叫厉执?
厉执……厉执……
却意想不到,就在看清木人所刻名字之际,仿佛有什被封已久禁制霎时间打开,随着这道指令,眼前世界在晃动颠簸,不可抗衡力量将他从身体里强行拖拽出来,割裂,利落,但意外并不痛苦,反而由内而外尽是犹如魂魄归位安稳。
随即记忆开阖,波澜狂卷,他这才恍然记起,他就是厉执!
他就是司劫自少时起,便刻在心底那个少年!
着被午后日头照得暖烘烘枝叶笃定疾行间,他好像突然明白掌门师尊曾对他说过话。
不识坎离颠倒,谁能辨金木沉浮。
问斐亦或他那些师兄们,亦如高山险阻,败者望而止步,胜则扶摇直上。
而这生来晦浊泥沼尚且能看到线微光,渺小,挣扎,他何不就翻越那座高峰,看万世逶迤,江湖潋滟,待有朝日化作晈阳,成为那道微光最广袤归宿。
他给予他看见破晓勇气,他便带他破开泥沼,看尽碧落方仪,不求在这血雨瀌瀌中纤尘不染,只愿各自历经风雪,心有余温。
——五派之首这位置,任重道远,却困不住初心。
——初心?
——与你同路。
与你同路。
他从始至终,想要不过如此,从未说谎。
竟然……是他。
——司掌门,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差点想杀师兄们,后来有个人,改变你想法。
——不错,你想说什?
——那个人定然很好,能让你改恶从善,但与同路,你手上却不断在增加杀孽。
——是很好,可惜不自知。
永不忘初心。
从这刻起,他此生有定夺。
林间四起狂风皆是他垒筑决绝,而快要赶至师兄们所停留之地时,他垂眸看眼紧握掌心,那是刚刚作为草编回礼,少年送他信物。
巴掌大木人不算精致,却珍贵无比,他正要将东西妥当收好,覆在背部指尖忽地感受到凹陷刻痕,自是想起少年交给他时那番话,忍不住望去,上面张牙舞爪字迹果真清晰可见。
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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