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脱力像断
线
风筝
样跌坐回去，本就糟糕脸色寸寸白下来，直到苍白得近乎透明。
·
雨停，山下出口处拉起长长警戒线。
第二波救援队已经进去快个小时，但始终没有消息。
顾修义遍遍确认通讯信号，在明知信号为零情况下，还遍遍徒劳地拨打纪阮电话。
纪阮回头，看到程子章脸惊恐。
黑暗中她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双眼睁大盯着纪阮身体某个地方，像看到什
很可怕东西。
没等纪阮反应，程子章撑着地面爬过来，双手按到纪阮小腿上：“……小阮……腿……怎……疼……”
她嘴唇快速开合，纪阮却只能从中捕捉到几个模糊字眼。
他顺着程子章动作往自己小腿看去，赫然瞳孔紧缩。
是冷漠地盘踞在最上方，没有丝毫改变迹象。
纪阮举不动，颓然收回手。
没关系，没有信号也没关系，他们埋得不深，就算联系不到外界，但只要救援队赶到，应该……应该也能很快找到吧，纪阮天真地想着，但心脏却不安地跳动。
雨比开始小很多，断断续续滴到纪阮脸上，他深呼吸口，却只闻到树木混合雨水浓重腥味。
冷空气吸入肺腑，他头又开始晕起来。
他不能进山，不能亲自去找纪阮，不能给救援队添麻烦，在这种重大灾害救援面前，任何点干扰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后果。
所以他能做，只有在原地等待消息，联系好医院，在最坏打算下做好切准备工作。
但这种煎熬不亚于场凌迟，比死还难受。
他恨不得直接冲进山里掘地三尺把纪阮找出来，但又很清楚这只是不切实际幻想，
借着手机屏微弱荧光，他看到程子章按着他小腿手沾满鲜血，指缝里溢出血又顺着裤腿滴滴往下落。
白色帆布鞋早就被染得血红，而刚才他爬过来石壁上，拖出条长长血痕，被雨水稀释后像墨水样朵朵晕开，往两边散去。
应该是被埋进来时候，小腿碰到哪块石头被拉条口子。
但他完全没感觉到痛。
身体突然受到伤害时激增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麻痹纪阮痛感，以至于纪阮看到这些血瞬间脑子里“嗡”声。
纪阮额头抵在手背上，闭眼试图缓解，但没什用，这种感觉很像早起时低血压，缠缠绵绵眩晕着，折磨得人点力气都没有。
如果是在家里，顾修义应该会立刻把他抱回床上，然后喂他喝盐糖水，如果他再撒撒娇，那人还会抱着他轻声哄，他身上很暖和。
纪阮鼻头发酸，突然很想哭，这里好冷啊……
“小阮！”
程子章似乎喊他声，带着尖叫语调在耳边朦朦胧胧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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