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这次是用了心思的,一口气做了十道菜,把每个人爱吃的都做了,里面还包括一道很麻烦的松鼠桂鱼。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已经过了拼命用言语表白心迹的年龄,同居生活除了留下一地鸡毛外,还培养了无言的默契。
蒋秋桐给闷头吃饭的纪峣倒了杯玄米茶,淡淡道:“以后要保证身体了。”
“
温霖仔仔细细把纪峣的话看完,闭了闭眼,没管另外两个,径自起身上楼,平复心情去了。
于思远等人上去了,嗤笑一声,对他哥挑了下眉:“赌一毛钱,温公子躲在房间里哭鼻子去了。”
蒋秋桐斜他一眼,没做声。
于思远不乐意了:“哥你这什么表情。”
蒋秋桐点点他泛红的眼角:“先把马尿擦干净再笑话别人,你这个哭包。”
羞愧感。那目光仿佛在说:都是你带歪了我的两个弟弟,都是你,害他们落到这个地步!
和那对兄弟比起来,温霖年纪最小,似乎还能拖一拖。可温霖现在基本和家里闹崩了,温母恨到恨不得杀了他。纪峣时常劝温霖,虽然二老小时候教育他的方式有问题,可到底是血脉至亲,双方没有走到这个地步的道理。
难道他是真的那么大度、那么贤惠、那么体谅人的好人么?别开玩笑了!
纪峣记得温父给他爸妈找过的每一次麻烦,记得被温母扇了一耳光后赶出温宅的耻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他很讨厌那对夫妻。可那又能怎那么办呢,那是温霖的爸爸妈妈,是给了温霖生命的人。
他很怕以后温霖和他浓情不再后,回想这段荒唐往事,对别人说:“纪峣这人真是恶毒,害得我断子绝孙,家宅不和。”
当天的晚饭是温霖主厨。
其实家中一切大小事务都有专人做,反正不缺钱,实在不想因为家务和口味习惯吵架——早先的时候,包括纪峣在内,四人没少因为这个打起来。
但偶尔兴致来了,他们也会亲自下厨做饭。
今天就是“兴致来了”。
蒋于两兄弟是北地人,又在美国长大,吃饭口味偏咸,偶尔吃点西餐;纪峣和温霖口味更清淡,对美式食物无感。所以除非专业的厨子,要把他们照顾到一块去,还真挺难的。
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而食的故事,可是“色衰爱驰”的经典案例!
可是——可是啊,哪怕害怕恐惧到这个地步,哪怕他自私卑劣到天天唾骂自己,他仍然……不想放手。
纪峣垂着眼,挑挑拣拣把心里想的打出来,通读一遍后,觉得很有装可怜的嫌疑,一股“你们要是离开我我就活不下去了”的道德绑架味儿,于是又删删改改,用做商业报告的口吻把情绪全都遮掩好,通篇看下去宛如论文,才放心地发了出去。
楼下是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几个男人。
手机同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