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朗听到凄惨哭声,那声音离他很远,隔着层棉花似,然后有磕磕嗒嗒声响传来,直到冯欣担忧地拍下他后背,他才猛地回神,意识到是自己牙关在打颤。
“欣欣!”大约是听到外面哭声,病房里瞿娴喊声。
冯欣迅速擦下眼睛,越过瞿朗推门进病房,答道:“瞿总,你叫?”
瞿娴问:“谁在外面哭?”
哭声还在继续,冯欣说:“好像是隔壁病房。”
毕竟今天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天,个小时前他还在因为短暂分别这种小事伤春悲秋,并且以为自己会永远只为这些鸡毛蒜皮费心。
除讨厌离别、枯萎树叶和令人气闷雷雨,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怎也不该发生足以颠覆他事。
但冯欣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半晌,瞿朗道:“你说。”
冯欣看看他,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胰腺癌,晚期,做过切除手术,顶多还有……五六个月。”
出租车调转方向,直奔市医。
瞿朗下车大步奔进医院,乘电梯上楼,在某间病房外面看到冯欣。
冯欣眼圈有些红,看到他先比个噤声手势,示意瞿朗走近说。
瞿朗从病房前经过,透过门上玻璃窗,看到瞿娴穿着病号服靠在床上打电话,几个月没见,瞿娴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吧嗒,有雨滴打在走廊窗子上。
这层病房都是同样病症,瞿娴“哦”声说:“太吓人,到那天可别让瞿朗这哭。”
到哪天?
哭什?
瞿朗其实是个反应很快人,此刻却被前所未有麻木蛀空大脑。
他甚至没有伤心,只是觉得荒谬——就像是他刚刚
“……”
很长段时间里,瞿朗都没能理解冯欣话里意思。
医院走廊像哈哈镜样逐渐抽长拔高拉肥挤瘦,颤巍巍地扭曲起来。
从小到大,瞿朗与瞿娴相处时间远不及其他同龄人那久,相处方式也与绝大多数家庭母子不同,但这不妨碍他们关心、理解彼此。
扭曲之中,瞿朗脑子里冒出无数交叠着画面,太多太多,那些画面旋转攒聚碎成无数斑斓条纹色块,慢慢组成病房里消瘦憔悴女人。
瞿朗木然地屈指从眼下抹过,指背上竟然也有滴水。
他特地绕开些,免得被瞿娴看到,走到冯欣面前,低声说:“妈……”第遍他没说出声音来,只好顿顿,重新问:“欣姐,妈怎?”
冯欣往病房方向瞥眼,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血液褪去感觉卷土重来,瞿朗觉得天要压下来。
来时路上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不是什大事,冯欣不肯在电话里说,就是怕他着急路上磕着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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