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铭昭为他理衣上处褶皱,陪笑道:“学生不敢。只怕老师受寒,那便是学生罪过。”
温老轻笑出声,不再接话,转而指着赵冀道:“赵家那小孩子,你那爱闹小弟,看就很有灵气。他在勾栏院里写唱词曾看过,颇得当年风韵。”
大家都哄笑起来,赵冀时不防被点名,又是因为这样事情,立时红脸,连道谬赞,他那弟弟是不务正业,不学无术。
温老却摇摇头,道:“话不是这说,各人自有各人天分。诸位只知道柳宣明画,却不知道他原是想以文扬名。当年在扬州时,他正苦心学作诗词,有回为体会女子心思,竟在画舫上作美人打扮。”
众人又是片笑声,间杂着几句惊奇议论。温老这才缓缓接道:“宣明于此不可谓不用心,最后终于认自己不是这块料子,这才专心工画去。”
多言,他也没好再问。
“严大人,答应罢?”赵冀又给他斟杯酒。
严清鹤皱眉道:“自然。但考试可是没法通融。”
赵冀摆摆手,示意他不是这个意思,没等严清鹤喝酒,自己又饮杯算作致谢。
虽然到场都是些大人物,但无园宴规矩原本是只谈风雅,不论俗事。不过应酬交际却何时都少不,赵冀二人也不好长久躲着,便去拜会礼部尚书景铭昭。
严清鹤向来喜欢柳宣明画,上回赵冀谢他还送过他幅,却从来不知道其中有这样趣事。而柳宣明尤善画竹,用墨刚健有力,他想到这样个人穿着描画红妆强作闺怨词姿态,忍不住也笑出来。
温老看看他,叫道:“清鹤。”
“先生何事?”严清鹤不知温老何故忽然唤他。
“你瞧那株梅花如何?”
严清鹤顺着温老所指望去,是株白梅。梅中以绿萼白梅为上品,这株又像是精心照料修剪过,长得极好
到时正有群人围着,严沧鸿也在其中。原是温老出诗题做诗赛,拔头筹可得幅前朝名家字画。严沧鸿是当年状元,因而被众人围着,叫他作诗。
景铭昭笑道:“他不成。作诗赋须得穷而后工,沧鸿命太好,未穷何以工?你们这是难为他。”
景铭昭虽官职与严沧鸿平级,但有资历在,更是他岳丈,打趣他也随意。众人却不比他,只好夸赞严沧鸿文才。
这时却听人到:“作诗也未必见得要受苦吧。”却是温老先生朝这边来。众人纷纷作揖行礼,景铭昭忙喊“老师”,又叫人拿来暖垫,这才请温老落座。
温老神色闲正,身材清瘦,衣着皆是淡雅,又无处不讲究,举止间仍见当年风流。他见状只叹:“你与你父亲样,这般小心那般在意,怕只觉得已行将就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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