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帝哂:“你不是要侍疾吗?侍疾自然要住宫里,谁敢说什?”
楚昭看元狩帝神智清醒,言语清明,半点没有被挟制样子,看上去似乎也并非传言中病势沉重到不能视朝程度,他心里松,疑惑却又涌上,问元狩帝道:“父皇龙体既无大碍,为何如此着急撤藩?何不徐徐图之?”
元狩帝冷笑道:“如今朝廷各地宗藩,除儿在藩地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保疆卫国不惜生死,其他藩国哪里还像个样子,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不过是徒拥虚名,坐糜厚禄,眼看宗禄剧增,民生日匮,各个形成国中之国,朝廷反而日见匮乏,岂能让他们如此坐大,儿莫忧,撤藩此事朕已有打算,你安心在宫里住下,朕自有道理。”
楚昭到底才撤藩,为避嫌疑,并不敢深问,看元狩帝有些精神不济样子,便又问几句饮食,便起身告退,元狩帝却命人立刻接寿哥儿进宫来,又唤安喜过来,亲自叮嘱番肃王起居,才准楚昭下去。
这日起楚昭就在宫里以侍疾之名住下来,果然日日到元狩帝床前服侍药食,亲尝汤药,无微不至,没几日
双林陪在楚昭身边,路走进阔别数年重重宫禁内,心里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泰和殿里帐幔低垂,光线暗淡,鎏金仙鹤香炉徐徐吐出轻烟。元狩帝半躺在枕上,面色苍白,病容清隽,眉心处浅浅两道竖纹,原本乌黑两鬓居然已布满飞霜,温和目光正看向楚昭,却又隐隐带丝审视,楚昭和他四目相触,却已几步上前扑在床前跪倒道:“父皇!儿臣……”话未说完声音已哽咽,时这些天来犹疑,戒备,统统都消失不见,只有股说不出委屈涌上楚昭心头,只想和幼时般,在父皇怀里诉说心事。
元狩帝嘴角含笑,眼睛里却也闪动泪光:“儿路辛苦,数年不见,儿已长成如此大好男儿,真凤表龙姿也。”
楚昭泪水涌出来:“父皇究竟身子如何?儿臣路好生担心,寤寐难安,父皇务必让儿臣侍疾床前,略尽孝心。”
元狩帝轻轻抚摸楚昭背道:“并没什大恙,不过是受风寒罢——都领过兵打过仗杀过人,怎反倒比孩儿时还不如,这点事也要掉眼泪。”
楚昭含泪道:“父皇还当好好保重龙体。”
元狩帝微微笑,问道:“寿哥儿呢?”
楚昭道:“暂居在驿馆内,父皇想见他,明儿带他进宫觐见父皇。”
元狩帝道:“驿馆那边简陋,如何住得,朕教他们收拾崇德院出来,你这些日子先住那边,等外头宅子收拾好,你再挪出去。”
楚昭忙道:“祖制成年皇子不可无故宿于宫中,儿臣还是出去住吧,他们并不敢怠慢孩儿,父皇切莫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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