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忌尘呼吸窒,心底泛出层又层苦涩。
他爹让他对着祖师牌位反思自己犯下错,可他脑子里幕幕闪回全是邵凡安脸。
那人头也不回在马上扬鞭离去;那人被到处飞舞符纸环绕着,夸他厉害;那人侧过脸时不经意露出浅淡笑意;那人从兜里拿出糖球来,笑着说“给你买糖”;那人醉酒,闭着眼守坐在他门口,睁开眼时还是在笑,夸他“你怎这好看”。
段忌尘记性向很好,这望过去每眼都记得真真切切,他不会忘。
那人和他做最亲密事,和他亲过个又个长长吻,那人还当着他面亲口表白,说是:“段忌尘,喜欢你,心里有你。”
崇山祭当日,拜山仪式被迫中断,段崇越大发雷霆,当众连降两道天雷。段忌尘负伤跪地,当即被压回主殿,挨他爹半个时辰训斥,紧接着又受门规伺候。
他爹亲自执杖,在他背上重重打十下。
第十二下没落下来,段夫人把扑到小儿子身后,泣不成声:“段崇越!你真要打死他吗!”
段崇越被气到手抖,松戒杖,满脸怒其不争:“他这幅任性妄为性子,就是你从小给惯出来。来人,把他关到祠堂跪着去,没允许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说完甩袖离去。
祠堂是重华供奉历代祖师地方,段忌尘被罚跪祖师牌位,闭门思过,其他人律不准靠近,唯有段夫人每天过来给他送饭送伤药。
段忌尘后背伤疼到彻骨,心尖儿上钝疼也丝丝入骨。
他们之间视线交错那多次,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眼开始,他看着那个人就再也转不开脸。
之前他直想要带邵凡安去治病,哪怕对方再三拒绝,他也未曾动摇,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扎很深根,他很执着,近乎执拗。他想治好邵凡安,他想补救,他想邵凡安修为恢复如初,他想他们两个之间恢复如初。
他把治病话挂在嘴边,反复说反复说,后来才意识到,这话与其说是他讲给邵凡安听,不如说是他遍遍讲给自己听。
他有私心,他想要个理由,能让邵凡安始终和他
他从小都是在众星拱辰中被捧着长大,从未受过这重罚,从未受过这重伤,他苍白着张脸,直未曾言语,短短三天就瘦得尖下巴。
段夫人摸摸他脸,心疼得直掉泪珠:“尘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有什事,你不能等仪式结束以后再去做。你……你那天,是不是想去追个人?那是谁家儿郎?”
段忌尘直直跪着,没有回话。
“娘离得太远,看不清他脸,你告诉娘,他叫什?”段夫人攥攥小儿子手,“邵……邵什安?”
邵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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