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不到结局也没什关系,他们反而觉得这样部书,没有结局才是好。
老刘家前年搬到大胡同那头,离他们家并不算远,两家便常走动走动。老刘因着早年说相声,w.g时也难免吃些苦头,不过许是天赋异禀,这折腾都没能让他瘦下来,现下就更见发福,有时三人坐在块儿,沈凉生和秦敬便要说他,你也运动运动,别老成天在家除吃就是睡,这肚子可真没法儿看。
“你们管呢!”人说老小孩儿,在老刘身上体现得那叫个明显,往往听见这话就要不乐意,嘟嘟囔囔地脸委屈相,反像两人合起伙来欺负他似。
秦敬和沈凉生倒是晚饭后总爱散个步,尤其是天暖和时候,出院子沿着街边慢慢溜达,路跟相熟邻居打打招呼,聊两句闲话,或自带个马扎去大悲院前空场上纳凉——大悲院也在天纬路上,离秦敬旧时任教小学就几步路,庙不大,香火却挺旺,w.g时被砸过,后来又重修起来,庙门口两尊石狮子不晓得是打哪儿弄来,看着竟不像新物,狮爪下石球已被人摸得滑不留手,群小孩儿在狮子边儿上窜下跳,大人们就坐在庙门前空
。
九七七年,w.g正式结束,转年就改革开放,好像眨眼间便换个新天地。
这多年,他们起走过漫长战争,经过洪水地震,撑过轰轰烈烈政治运动,到最后最后,终于过上真正太平日子,便每日都过得珍惜。
院子里花草在w.g时都被拔,现下又都重新种起来,那棵歪脖子枣树倒是直幸存着,看那多年,他们也看出感情,跟看自己小孩儿似,不嫌它煞风景,也不嫌它从来没结过枣子。
虽说买好多东西还是得凭票供应,但物资终归丰富不少,俩人夏天依旧爱在树底下支张桌子,煮点盐水毛豆,切几毛钱粉肠,块儿喝两盅,或者单纯聊些家常,或者听秦敬讲几个段子就酒。
秦敬这段子讲得可有历史——w.g时没书看,也没什娱乐,他便关起门偷偷说些段子给俩人解闷儿,有旧时学过,也有后来新编,讲便讲到如今。
这些段子,说是个人,听也只是个人——他说,而他听,有听过很多遍,却也不觉得烦。
个接个故事,每个都热闹欢喜。
再后来也有不少书读,他们定份《小说月报》,也会看看诸如张恨水之类作家写爱情小说,但还是最爱读武侠——改革开放后打南边传过许多新作品,其中不乏精妙之作,但或许是人老都念旧,他们依旧最欣赏还珠楼主,买套新出版蜀山从头读起。
写书人早便去世,这部书自解放后就再没出过新章,注定永远看不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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