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禀告他六弟送大礼给他,此刻放在帐中,他虽无甚兴趣却也准备来看看,只是没料到所谓‘大礼’竟是个那个雪地里脏兮兮晏奴。
但此时少年已经被打理得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很美,泥灰和血下竟是这样精致脸,差别不可谓不大。
辛钤之所以能眼看出他是白日里晏奴还是因为那双眼睛。
似乎与记忆里某寸地方
烈酒气息逼近,男人华丽矜贵暗纹黑袍下身躯高大结实,隐约肌肉线条起伏。
最摄人心魄是那双眼睛。
双沉黑瞳仁不像寻常北狄人,幽深如深潭之水仿若收尽世间光华而不显,衬得整个人如入鞘之利刃,锋芒暗藏内敛。
他们见过,在雪原上。
燕泽玉当时被鞭挞拖拽得狼狈不堪奄奄息,具体是怎样已经记不太清。
当是那北狄狗折磨人新手段。
如蛆附骨痒和疼让他忽想起血流成河京畿、颠簸囚车、黑漆漆麻布袋和北狄狗肮脏手……
父皇母后现在还好吗,大哥怎样?大晏国是否还有回寰余地?
这北境冬天真太冷,雪落到身上融化,真真是刺骨。
他什时候能回家啊……
太子帐内。
燕泽玉被体内燥热弄醒,蒙汗药后劲还没过去,太阳穴跳跳地疼得他眼冒金星。
大冬天他却出身汗,里衣全然浸湿。
太热。
他重重呼口气,金丝炭星星点点地燃烧空气,燕泽玉只觉得五脏肺腑里吸进团火,烧心烧肺。
唯有那高头大马上轻飘飘仿若注视蝼蚁眼神和毫不留情掉头离开背影格外清晰。
他听见六皇子叫他“太子大哥”,呵。
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床榻上少年被大红衾被裹着,面浮薄粉若桃花,清透深棕色眼睛里摇曳着烛火,亮如水湾中皎月。
辛钤立于床边垂眸凝视片刻,随手解披风扔到边。
脑中正纷扰凌乱,厚重帐帘骤然被人掀开,凉风灌进来缓解闷热,燕泽玉下意识呼吸大口。
短暂清醒后是来势愈汹燥热昏沉,仿佛呼吸都染上火焰温度。
那脚步声逐渐接近,最后停顿在榻前。
他颤颤巍巍半眯着眼,男人背光看不清神情,燕泽玉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犹如实质审视目光落下,像是被侵犯领地恶狼狠狠盯上,他只能僵直身体,默默攥紧身下毛毯。
来人眼熟,却并非那恶劣六皇子。
豆大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迷眼,刺痛又有丝隐秘酥麻自尾骨攀缘而上。
——不对劲。
他就说那厮怎会这好心?
燕泽玉在心底把六皇子骂成筛子,却没法解决如今困境。
他双手被缚,挣扎无果,只能红着眼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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