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虽多,小小,年长都不堪大用,虽说大周不是没废过太子,但庆德帝真要为时之气把个鹤立鸡群嫡子废,就算他不怕见祖宗惭愧,恐怕煌煌史册,也饶不过他。
再说,这个太子,已经不是他废得。
太学,翰林院,刑部,到处都是他人,庆德帝刚把敖仲调回京中卫戍军——敖仲在南疆打这
言君玉大病场。
对外只说是着凉,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因为追敖霁坠马,伤口裂开,又受寒,所以病几天,还发起热来,烧得糊涂就说梦话,哭着叫奶奶,说要去边疆找他爹。
几个御医守在思鸿堂,萧景衍索性把书案搬到寝殿里,守着言君玉看奏折,所以人人脚步都放得极轻,更显得气氛沉重。
好在朝堂上是片所向披靡。都说太子殿下厉害,百年难得遇,但谁也想不到竟会这样厉害。郦道永事,原不是什新鲜事,不过是直言进谏触怒圣上,以前像这样,也死不少。偏偏这次,就是杀不。
先是太学生请命,紧接着是翰林院,上个奏章,说是郦道永文才难得,请圣上让他以戴罪之身进翰林院修书,其实要说可惜,早六年前就该可惜,偏偏这时候冒出来,显然是“见机行事”。庆德帝如何不知,顿时震怒,然而翰林院不比太学生,能随便处置,刚想寻个由头发落,后院又起火。净卫密报,起居郎原字原句把郦道永戏词写进庆德帝起居注去,而且已经入册,只等郦道永死,只怕大周史书上就要多个《郦道永传》。
重重夹击下,庆德帝又急又怒,连病都气重,这次病得厉害,宗室王公都进宫探病,太子殿下侍病回来,在宫巷里被圣上兄弟广平王堵个正着。
广平王和庆德帝是同胞兄弟,从来耿直,径直问萧景衍:“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太子殿下向来学问好,怎连孝字怎写都忘?”
萧景衍神色淡淡:“先师虽然也教孔子,但并没教愚孝。西戎虎视眈眈,父皇味纵容,养虎为患,还凌迟谏臣,让人寒心。皇叔让对父皇尽孝,不知道有谁对祖宗传下来宗庙社稷尽孝?”
广平王说不过,悻悻走。结果回头又被起居郎字不改地写上去,气得倒仰。
但太子虽然暗地里事没少做,明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点错挑不出来。庆德帝当年也是把满朝文武捏在手心里,如何看不懂这形势。他如今不比壮年,日薄西山,世人皆有私心,就算不在乎自己下场,也要为子孙后代做打算。得罪皇帝虽然恐怖,不过这两年事,得罪太子,恐怕几代人都翻不身。所以除净卫和几个回不头老臣,谁还敢为他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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