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脆弱到快要透明脸,垂着睫毛,像只浑身湿透猫,伤透心蹲在那儿。心掉在地上顷刻间碎裂成瓣接着瓣,就像在刻意演什苦情剧似。
哭什呢?真奇怪,而且未免太过矫情……他胡乱用湿淋淋手抹把,但眼泪却直流到腮边,下巴,再往下是唇角。他咬住嘴唇,并且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冒出声短促呜咽,继而那股浓缩酸涩苦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这是什感觉,委屈吗?不,更多则是嫉妒,嫉妒得原地就要烧起来,嫉妒得个人站在这儿快要把衣服搓烂。
为李隅从李胜南到家开始到现在没有正眼看过他事实,为李隅所有视线都倾注在别人身上事实,为李隅冲别人笑事实。
他要被这些事实给逼疯,且再多点,他可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顷刻间崩溃。可这些东西如果让李隅看到,反倒他会更厌恶自己吧。
他过来帮忙按摩,“阮衿,过来。”
阮衿心里头正烦乱着,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去帮他按摩,更何况是当着李隅面。他刚想找个什托辞避过去,身旁宋邵忽然伸手去拿法棍片蘸汤,抬高手肘碰倒放在右边玻璃杯,冷沁混着冰块儿酒水霎时泼阮衿裤子。
阮衿自己还没叫,倒是宋邵先惊呼起来,他扭头毛手毛脚取纸巾,又不慎失手打翻块覆盆子香草挞,那些黏糊糊树莓全压碎在阮衿衬衣上,和粘稠果酱起把衣摆染成鲜红颜色。
酒味,甜味,全齐活,腻腻地纠缠在身上。
“对不起啊阮衿哥……这……真不是故意。”宋邵嘴也很甜,看着可怜兮兮,他管比他大几岁阮衿叫“阮衿哥”,管李隅却就只叫“李隅”,那种距离瞬间就拉近。
等到他在洗手间里非常无趣地哭完,那些多余烧心眼泪从自己身体中淌出去,然后蒸发完,所有起伏着,躁动着,又重新平歇下来。
眼睛里红倒是有点难消退,不过也是没办法事。
他回到包厢里
“没关系。”
不仅没关系,他甚至要说“谢谢你”,刚好他愁没办法脱身。阮衿抽几张纸匆匆擦干净手上,又抚去那些残渣,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狼藉,站起来冲李胜南和李隅说,“那……先去趟洗手间好吗?”
李胜南靠着后椅正晕着呢,冲他不耐烦地摆手。而李隅则只是低着头使用着刀叉,不知道在切什,他袖口扣子散开,好看腕骨和佛珠轻微左右晃动着,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阮衿眼。
阮衿去洗手间搓着衣角,树莓汁很难洗掉,裤子也密不透风地粘黏在大腿上。他用力搓好几分钟,再抬头看镜子,他居然发现自己在颗颗往下掉眼泪。
这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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