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鼓钹笛俱静,台上台下跪满地人。
“词改得偏些,唱得不错,”顾烈点评道,“有赏。”
姜扬阻拦道:“陛下,这唱得颠倒黑白,中伤朝廷,如何能赏!请陛下收回成命!”
那台上小生倒是傲气满满做派,磕三个头,大声道:“陛下,草民只为劝诫,不敢受赏。这是草民个人主意,若要降罪,也请陛下只拿草民个人问罪,与他人无干。”
他说完,顾烈没开口,狄其野却笑:“你只为劝
姜扬霎时满头大汗,要往顾烈面前跪,顾烈摆摆手:“敢当台改词,有些墨水,有意思,让他们唱。”
有意思可不定是好意思,姜扬捏着把汗,这辈子没听过如此提心吊胆场戏。
那小生抱着花旦,改词唱到:“半年连娶三房妾,枯朽木害苦鸳鸯双泪垂。只听说东宫锁良将,未料得国公夺表妹。源头本无清渠水,怎怪天灾现频频。*”
这都已经明显得不能算是暗示。
姜扬眉心跳,当即二话不说跪倒。
敬敬请安,再开唱时,却换折戏。
戏目是姜家老太爷点,他喜爱戏文写得好、唱得更好,倒不拘是否喜庆,狄其野翻着顾烈让姜扬特地给他拿来戏本子,这是要唱梁祝?
梁祝这故事,狄其野在未央宫杂书堆里翻过,也就升起三分兴趣。
戏班没有接着演,而是跳戏,姜扬原本心里惊,生怕出什岔子,总觉得戏台侧边师傅们神色也不大对,但听出是《山伯临终》起调,也就放下心来。
《山伯临终》这折子戏,唱是梁山伯临死前,在病榻上对母亲倾诉对祝英台相思,对祝家父兄之贪财、马家父子之霸道痛恨,最后嘱托母亲要和祝英台同葬。
满院宾客又都跪地,除台上唱戏鸦雀无声,如此鼓点又急、胡琴强响,竟是派鬼域凄艳气氛。
狄其野躺着也中_枪,挑眉又翻页戏本,顾烈面无表情地听着。
那小生将手边空酒坛作势往自己身上浇,胡琴边鼓都渐隐低回,完全衬出那小生唱。
到最后,到底是唱回原戏词:“儿与她,生前不能夫妻配,死后要与她同坟台!*”
顾烈伸出手来,拍三下。
若是唱得好,那真是情深片、动人心扉。
可那小生开嗓子,姜扬脸色就变,这戏班子胆大包天,竟然当台改词!
狄其野对着戏本子听着,对顾烈疑惑:“是戏本子不对,还是改词?有些字听着不样。”
狄其野不惯于听戏,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园子里其他人都是常听,哪里听不出这是在唱什。
这哪里还是唱梁祝,这是改部分戏词,在唱陛下养父府里十三姨娘和她表哥呢!只是将养父改成某朝国公,换汤不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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