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已深,虽还有些折子未批完,闻人久却也无心再看。唤张有德将未曾批过整理起来放到旁,再将已经批阅过得送入御书房里,交代清楚后,起身便回寝宫。
雪停已有几日,先前厚厚积雪已经融大半,只是屋顶背阴处白色还能显露几分之前那场大雪影子。闻人久扫那茫茫白屋顶眼,随即在墨兰、墨柳簇拥下走进寝宫。
大约是因为连日来忙碌,闻人久觉得自己身子有些疲乏,洗漱之后躺在床榻上,倒是很快便睡着。
只是睡得倒并没有那安稳。
他梦到洛骁。八年前,那个还未弱冠少年郎,眉眼温润,明明已经有不输成年男子气魄,眼角眉梢却带丝还未完全褪去青涩。
自那日之后,洛骁倒再未对闻人久如何放肆过。每次见面或有接触都发乎情、止乎礼,规矩得如同他们真真就是普通君臣般。
闻人久起先还有所防备,后来见洛骁真不再对他有别动作渐渐便放宽心,思来想去,只当那日他们只是时迷乱,再者说来,如今洛骁能够清醒过来,这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才是最好结果。
只是在心底里某个深不可见角落里,闻人久却能感觉到种细微别扭来。他说不上那是什,似是怒火,又似是旁什,夜深独自人默默琢磨起来总微妙让人憋屈得慌。
却也不能显露出来——这不是显得他好像有多在乎洛骁般?
思及此,闻人久眉头微不可查皱起来。
那个晚上,洛骁抱着他,动作热烈而拘谨。他唇很烫,落在他身上便像是要将他点燃般。皮肤有那瞬间,被灼得似乎都有些发疼,然后他听见自己低低呻、吟与喘息还有那人似乎带着些微颤抖指尖。
闻人久仰着脸,似乎想要看清那个少年此时模样,眼中视线模糊去,只是欢愉感觉却是鲜明,带着某种仿佛能侵蚀人心魔力。
“阿久,”他感觉到有人于黑暗之中正紧紧抱着自己,声声地,低低浅浅地唤他,“阿久,阿久。”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甜蜜,却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痛苦,遍遍地,咬蚀着他仅剩思考
他在乎洛骁?他自然是在乎。
那是平津侯府世子,是驻守瑠州手握重兵少年将军,是他闻人久登上大宝最强助力,他怎会不在乎他?
但是,却又仿佛不只是这样。
他素来寡情,自知晓情爱年纪至如今,真正能够与他如此密切,除却洛骁再无旁人。虽说不是爱……闻人久眯眯眸子,像是为强调什似自重复遍,这定不是什情爱——那洛骁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呢?
点到为止,却并不敢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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