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说书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乌子虚。
大概是两年多前,木葛生在欧洲接到故乡来信,松问童不爱闲叙家常,写信素来三言两语,只说重点,然而这封信却难得多几张纸,洋洋洒洒只写件事——乌子虚在关山月做评弹先生。
事情前因后果并不复杂,无外乎就是乌子虚被松问童拉到关山月打牌,又毫无悬念地输个底儿掉,只是这次赵姨没松口让人打白条,强把人留下,硬推到台上唱几支曲儿。
乌子虚嗓子本就得天独厚,开口便是满堂彩,赵姨得理不饶人,让人留在关山月唱曲儿还债。不但亲自出马教乌子虚吊嗓子,又在白天开书场,没几场下来,名声就远远传出去,满城都知道关山月来位吴先生,音色甚美,票难求。
钱没多久就还够,听众却不愿走,逼得赵姨亲自上乌府去请人,乌子虚推脱不过,来二去便直唱下去。阴阳家素来不大在意阳间事,乌氏族中也没人管小家主天天跑堂子,几年下来声名愈盛,票友称之“玉面郎君”。
生,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中间位如玉公子,手拿白扇,正在唱出《文昭关》。
“哪顾得千里风霜万重山——”
琵琶声如珠玉,公子娓娓道来,嗓音醇雅而有书卷气。木葛生要间雅座,看着楼下笑道:“满座皆女客,尽为听书来——不愧是名角儿,迷得姑娘家也上堂子听书,真真儿不得。”
旁有清倌笑盈盈上茶,“吴先生嗓音是等好,平日里票难求,今日是早场,这才难得有空下雅间,少爷赶巧,可见是有缘。”
木葛生听得笑出声:“岂止有缘,数年冤家孽债。”
“台上谁家郎君足风流?”木葛生边笑边摇头,“虽然早就听老二说,亲眼见还是吓跳,谁能想到几年前老三遇见姑娘家就脸红?”
“前几日便听童哥哥说过,木少爷近日就要回来。”清倌眉开眼笑,早就坐不住,“都是自家人,就别在楼上坐着,带您去后台?”
“那就有劳姐姐。”木葛生起身道:“数年不见,是该去给赵姨请安。”
乌子虚在台上唱完套书,停弦歇场,掀起帘子走进后台,却看见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清倌闻言愣,掩口道:“少爷与吴先生是旧识?”
“见过你,你是不是赵姨带出来姐姐?”木葛生朝人眨眨眼,“不认得吗?”
“嗨,认出来才是奇怪。”小峰子插嘴:“瞧您这假洋鬼子打扮。”
清倌上上下下将人打量番,忽地想起什,惊道:“您、您是木少爷?!”
“难为姐姐还记得。”木葛生笑吟吟道:“别经年,故人故景,赵姨生意做是越发好,居然连老三都能请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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