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水边,看着池中被钟声震开余波,“当年刚刚来到书斋时,总是被钟声吵得睡不着,后来慢慢养成闻钟而眠习惯。几年前出国留学,夜半醒来,依然睡不着觉,却是因为听不到钟声,总觉得少什。”
“人生无常。”住持道:“天算子是念旧人。”
“旧境难丢掉,
“留守不退。”
柴束薪长拜到底,“谢家主成全。”
额头触地刹那,柴束薪突然想到多年前和先生说过席话。
那时先生问他,对木葛生怎看。
他直起身,抬头看到迎面而来阳光。
柴忍冬看着在座众人,形形色色,神态各异。
她想起前天夜里,柴束薪敲开她门,递上只木匣。
打开刹那她就明白,匣子里放着双手套。
姐弟两人在灯下相对,她轻声开口:“也有东西要给你。”说着拿出只荷包。
柴束薪接过打开,里面是张宣纸,密密麻麻写许多字,“这是?”
身道:“大小姐身体与常人无异,沉疴已愈,可担家主之位。”
“胡说!绝无可能!”老者激动道:“尔等沆瀣气!把他拉下去!”
“那阿公您亲自来查,亦无不可。”柴忍冬伸手拦,淡淡道:“只怕您医术难及。”
“这不可能!当年你病药官亲自查过,绝不可能康复!”
“绝不可能康复之病——这话从药家人口中说出来,就是个笑话。”柴忍冬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还是说,您太解当年得是什病?”
赤子之心,莽夫之勇,雪中之炭,冬日之阳。
都是那样可笑又可贵东西。
钟声长鸣。
木葛生在水榭中坐很久,直到住持前来,“天算子,天色已晚。”
“是该回去。”木葛生站起身,“等听完这段钟。”
柴忍冬笑笑,“品锅秘方。”
他们血脉相连,很多事无需多言。
柴忍冬在众目睽睽下带上手套,身病气褪尽,她今天挽起长发,衬出优美锋利下颌。
“即日起,药家撤离。”柴忍冬看着柴束薪,姐弟两人四目相对。
“灵枢子柴束薪,自愿除名,放弃家主之位。”
“你!”
“当年突然患病,来势汹汹,不久便不能下床。若非父亲竭尽心力为配药,不可能活到今天,但即使倾尽医术,也不过留得命,无法如常人般生活,从此深居九折回廊内,数年未出。”柴忍冬忽而笑,语调转冷,“估计在阿公心里,已与死人无异?”
在座确实没有人能够想到,柴忍冬居然能康复,她消失太久,多年隐居深闺,甚至逢年过节也难见面,很多人都已经忘,柴氏还有位大小姐。
而当年柴忍冬,出名远不止是相貌。
惊才绝艳,名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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