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捧起茶杯喝口,“道长莫慌,此事说来话长。”
“你再打机锋就把你这秃驴从金顶上扔下去。”
“牛鼻子脾气还是这差。”小沙弥淡定地互骂,“打小孩有违道心。”
“你这秃驴比都大,好意思称小孩?”
“哪里哪里,牛鼻子就是气血太盛,这才显老许多。”
他叹口气,觉得还是让莫倾杯在思过崖继续断腿吧,至少四五十年内不要出山。
日已西沉。
莫倾杯在面壁。
头顶飞湍瀑流,从崖顶直泻而下,在肩头溅开大片水花——他很久没有尝过这个滋味,原先在蓬莱三天两头被罚来思过,因为太频繁,后来干脆被他当成冲澡。
他打个喷嚏,觉得自己真是老年人扮久,体质不比当年。
画不成将白鹤尽数放出,把得到消息拼凑起来,大概明白事情原委。
莫倾杯此次回山,干件胆大包天事。
他请求掌门解开自己被封百年根骨——并不是因为想通,打算老老实实回山修炼。
恰恰相反,他是为参战。
画不成有所耳闻,黄海陷落,辽东告急,旦山海关破,国将不国。
长生子哗啦声掀棋盘。
棋子落地清脆,小沙弥撇撇嘴,“马上就要赢,你欺负小孩。”
“阁下不知尊老,又何必爱幼。”长生子冷笑,“行,你到底有什事?”
“真是来找你下棋,多年未见,顺便打秋风。”
“蓬莱不接待要饭。”
蓬莱时间流速与人间不同,他入山天夜,外界很可能已经大变。回来之前他推演遍局面,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他必须在今日入夜之前离开。
金顶殿中开局棋,蓬莱掌门落下子,“早该料到,倾杯那小子如此大胆妄为,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他看向对面人,“能将蓬莱戏于掌心者,也就只有你,天算子。”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您今日出现在蓬莱,必然不只是来找下棋。”长生子臭着张脸,语气不善,“出家人不打诳语,您这般费尽心机拐走得意弟子,原因为何?”
莫倾杯毫无疑问干件蠢事,诸子七家有规,仙人入世,须隐于幕后,他若是带着身修为下山,剑固然可斩乱世,也等于,bao露诸子七家存在。
那将打乱更大因果,后果不堪设想。
但画不成能明白对方为何明知故犯,以如今天下之局面,他若是还想保朝国运,这是最后办法。
他想想,毕竟莫倾杯还在山下断着腿,自己袖手旁观,委实有点对不起这些年吃掉驴打滚,于是拿剑,在雪地上推演遍如今战局。
天色从正午转向傍晚,画不成扔剑,遍地沟壑,剑锋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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