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华然顿顿,又说:“可这宫里规矩也不能破,你个世家公子来宫里做宫人已经为难,皇儿整日也很孤单,这次采选入宫,没个身份好看些,吾昨日想许久,不如让你做个宫侍,你放心,表叔不会在位份上难为与你,定让你体体面面。”
柳华然这次语速倒是快些,但沈奚靖已经吓傻,他点都没有明白柳华然说这话前因后果,他只是猛地跪倒地上,张半天口,却不知要说些什。
他能说什,说他不愿意,说他还想过几年出宫去找谢书逸,说他还要去乌里沙漠找寻卫彦,说他已经再也不想沈家曾经那些荣耀,他只想开家点心铺子,和哥哥们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这些,他半个字都不能说。
他也不能违心说自己如何高兴,如何感谢柳华然给他这个福分,毕竟宫侍是服侍天子,就算他曾经是等公儿子,做宫侍,也是抬举。
,只能勉强半抬起头来,眼睛却也不敢看柳华然,只得盯着雕着葡萄串桌角。
沈奚靖比年少时高不少,也好歹不是瘦骨嶙峋样子,面貌也十分清秀端正,柳华然刚想点头,却又见他额头伤口还是细长道红痕,虽然没有流血,但看着也十分扎眼,便扫眼边楼南,边楼南会意,马上讲:“之琴这小子太不省事,主子早前就嘱咐他记得给你上伤药,怎你伤还这般严重,回头拿点玉容膏给你,几日便能好。”
“诺,谢主子恩典。”沈奚靖忙跪下谢恩。
“你这孩子,生分什,地上凉,快起来吧。”柳华然说。
沈奚靖来宫里九年,虽然见柳华然次数不多,但也不少,尤其这段日子以来,更是日日要跟在旁伺候,此时听他这般说,心里暗叫不好。
对于皇家来说,再大世家也只是个家,而不是个国。
大梁四海之内,唯穆之姓,才是
他紧张浑身都僵硬起来,柳华然对人态度显而易见,他喜欢便好,不喜欢便不好,他对沈奚靖显然不会有喜欢这种情绪,那只有种可能,他有事情要吩咐沈奚靖。
沈奚靖依言站起来,仍旧呆呆站在旁,低头不语。
柳华然突然叹口气,他道:“吾同你父亲与大爹爹,少年时也都是认识,吾比他们长些岁数,也听过他们叫吾柳二哥,你如今小小个孩子,吾也不忍心见你成日伺候人,要是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心。”
这连串话说下来,沈奚靖已经紧张到极点,也害怕到极点。他心里暗暗骂柳华然,既然早知他身份,还让他在宫里被使唤这些年,如今再来说这话,不是打自己脸吗?
他不知柳华然打什注意,先是与他诉说家常,又念当年两家情分,只怕柳华然要利用他地方,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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