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禅还是拒绝:不抽烟。
赵没有知道他和刁禅并非通常意义上同道中人,即使在下层区生活多年之后,刁禅也依旧不会吸烟。他们相遇得太早,早到尚不敢轻信,又相遇太晚,晚到满身悲辛,用挚友或者兄弟来形容他们关系或许并不那恰当,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空洞,如果非要打个比方,更像挤在同屋檐下避雨野狗。
但两条野狗聚在起,他们就都不是流浪狗。
三五成群,两人成家。
至近者至远,至亲者至疏,家人难免如此。
这种患病模式很适合作为古早医美产品出售,口腹之欲和节食双赢。
那之后黄瓜三明治成为刁禅主食,他离不开它,如鱼离不开水。赵没有通过这件事明白刁禅还是有活下去欲望,只有想要活下去人才会重视口腹之欲,尽管那是要通过黄瓜三明治才能实现人生。
果然数日后刁禅对他说:想试着在下层区生活。
那整挺好。赵没有叼着根没点燃烟,正在找打火机。要给你介绍房子吗?
不用,想自己试试。刁禅说到这里顿住,张张嘴,欲说还休。
此时赵没有站在空中公路汉堡店前,心想。这多年过去,没想到母亲依然是他心结。
他之前口出狂言,煞有其事地撕开遗址中种种隐喻,于是狰狞伤口再度展露于旧痂之下,流脓且流血——在刁禅迷失之中,母亲不再是机械体,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人类。
赵没有本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那日他们用凶猛食欲消化悲伤,便可以再次挺胸抬头做人,他直都是这过来,母亲殉情时留下成箱过期化妆品,他很快就接受事实,几乎是迅速,用它们为自己画出崭新妆和新活路。
但现在赵没有才意识到,他,刁禅,他们经历母子关系并不样,赵没有从记事起就知道,婴儿在母胎阶段便开始食用母亲,食用她骨与血,脱胎后更是变本加厉,他与母亲关系更像场友好弱肉强食,彼此争夺时间与空间,掌控与被掌控。很小时候母亲就告诉他:们会互相吞噬——但你会
赵没有直接替他接上:想蹭饭时候直接来猪肉铺找就行。
说这话时他们正蹲在猪肉铺门口看雨,大都会楼群过于高深恢宏,三十三层区很难接收到真正雨水,有人说下层区降雨其实是工业排污,有人说那是全息降雨,还有人说这其实是尿。
赵没有更愿意把下层区雨水当做尿,他听人说过,尿实际上是相当清洁水,以25世纪天空污染程度来看,至少尿比雨水干净得多。
于是泼天盖地尿雨中,刁禅忽然笑起来,他弯下腰,给赵没有点燃烟。
赵没有问他:不来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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