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宗平这会儿也稍稍冷静下来,坐在太师椅上,喝狱卒给他泡好茶:“你只要认,就不必再受罪,他们会送你个痛块。”
沈却顺着那狱卒力道仰起脸,眼里嘲讽更加明晰,嘴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有形无声。
缪宗平没看清,忙去问旁边牢头:“他说什?”
牢头怔怔,而后答:“他说……”
“节哀。”
“国舅爷,您请坐,”那牢头笑笑道,“那什鞭阿棍阿,打在身上不好看,这布袋子里装石块,至死身上也不会见处伤口,全伤在内里。”
他边说,前头狱卒已经动手。
几十斤袋子狠狠砸在沈却身上,他眉也不皱,生生受,口鼻里血腥气翻涌,五脏六腑像是碎样疼。
“哑巴是不好,”那牢头道,“惨叫声也没有,真没趣。”
不知是落在他身上第几下,那石袋重重击恰好落在他心口,沈却再抑不住,口鲜血呕出来,洒在鞋尖半步之前。
只有他家那罪魁祸首狗鼠辈才无辜,多可笑。
似乎是觉察到沈却眼里那丝轻蔑,缪宗平再怒起来,动不谢时观,他还打不得谢时观养狗?
“你笑什,”缪宗平巴掌扬过去,“下贱东西,谁许你直视本官?”
沈却被这用死劲巴掌打偏过头去,牙齿刺破下唇,尝到点血腥味。
“再问你,”他大吼声,“是他谢时观看不惯缪家,派你来刺杀,是也不是!”
缪宗平果然再次被激怒,仅剩嫡次子过世,他连日未眠,恨谢时观恨咬牙切齿、辗转反侧,可偏偏却连他根汗毛都动不得。
这两字,再次提醒他,他膝下唯血脉也已过身。
缪宗平难掩悲痛,如同泄气般,缓缓往后靠,过
滴答溅落,朵血花。
沈却只觉得阵天旋地转,耳边嘈杂声片,忽然什也听不清。
然而下刻,盆冷水便劈头盖脸地向他砸过来,冬日里,这盆才化雪水,刺骨冷。
沈却打个生理性哆嗦,整个人再度清醒过来,发髻散乱,冰水顺着鬓角被打湿发,缕缕地往下坠。
“你尾随国舅爷,埋伏在万佛寺内,意图行刺,”个狱卒抓起他散乱发髻,冷冷地,“是受何人指使?说!”
沈却抿抿唇,这回是真笑,口血沫吐在缪宗平脸上,他不能说话,眼里意思却明明白白。
杀他,他也不可能认。
又是耳光,缪宗平抹把脸上血沫,气得面上须发都在抖。
“上刑,”他梗着脖子,“贼子嘴硬,不肯认罪,给把他往死里打!”
这里牢头也是缪家人,听见指令,便遣两个狱卒去提布袋子,又亲自去给缪宗平搬把椅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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