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直到此时才看出来,他皇叔从来智珠在握,怎可能察觉不到他心思?不过是故意不戳破罢。
“陛下累,”谢时观上前步,如从前般给他拢好锦被,“莫要再说胡话,早些歇息吧。”
只是这样温情,如今却只叫谢意之感到冷。原来他以为情孚意合,不过海市蜃楼场,戳穿就破灭。
语毕,那只手也就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雁王甚至连眼也没留给榻上正微抖着那道单薄脊背。
“陛下啊,”他故意凑近,手上哈口气,直往小皇帝痒痒肉上挠,“好大人,怎还装睡?”
谢意之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向他求饶,笑得眼角都泛出泪花。
可就是被戳穿,皇帝也不愿挪地方睡,大着胆子同他道:“朕不要睡厢房,朕要同皇叔起。”
“不要胡闹,”谢时观眼里耐心渐淡,他从来不是温柔人,“君臣有别,您不睡厢房,那臣去。”
像是被他这越来越冷话戳伤,谢意之半撑起身子,心里泛上点委屈:“可是小时候……”
他抬眼瞪着那老太监,满眼怒意,他就乐意与皇叔亲近,这怎就不合礼数?
可安奉德却副为难模样,俯在皇帝耳边,低低地:“这京都里谁人不知晓,王爷好男色、爱余桃,您是九五之尊,又是他皇侄儿,总归……不大妥当。”
他这话说点到即止,可小皇帝却明白他意思,而且明白极。他已至舞象之年,不再是小孩儿,再同从前般黏在皇叔身上,也不合适。
看着雁王离开背影,谢意之眼里浮起几分惆怅。
如若可以,他宁可不要做谢时观侄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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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曾抵足而眠啊。
“陛下已长大,”谢时观说,“做皇帝人,哪能辈子孩子心性?”
谢意之再也忍不住,开口时带哭腔:“只是想和从前样,宁可不要长大。”
见谢时观没反应,他胆子渐大起来,压在心里那些令他辗转反侧念头,像是瞬间决堤:“皇叔难道点没觉察吗?意之对皇叔心意,并非只有君臣……”
谢时观冷眼看着他,对皇帝脱口而出话,他连丝惊讶情绪也没有。
*
戌时正点。
小皇帝等得困,在屋内百无聊赖地闲逛起来,随后更是将殿内摆件全都把玩通,最后倒在榻上,整个人卧进那充溢着沉香气锦被里。
不知什时辰,谢意之忽然听见串很轻脚步声,他知道来是谢时观,可他不想睁眼。
“沈向之没为你准备厢房?”谢时观笑笑,半干不湿长发垂落在他脸侧,点皂角花香,“还霸臣床榻,意之好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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