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沈落边擦汗,边觑着他面色,“脸色这样差,别是骗。”
“昨夜没睡好,”沈却草草手语,而后递给他两块油纸包糖饼,附支素笺,“趁热吃。”
沈落慌忙把那两样东西接过去,有些惊讶:“都是给?”
这糖饼倒没什,沈却得空时,常常会捎带着给他买份早点,只是这支素笺,他是从没从沈却手里见过。
沈却点点头。
再说,就是告假之后呢,他又能到哪儿去?
思来想去,大抵也就只剩下那条路可走——他得离开这儿,并且得悄悄地走。
但他舍不下王爷,也舍不下师兄,自从那年被殿下带回王府,沈却便以为这雁王府,便是他生归处。
可惜这命运如无情水火,半点由不得他。
沈却扶着床架,无力地站起身,而后赤着脚走到衣箱边上,去拿搁在上头那只铜镜。
翌日清晨。
昨夜宿难眠,沈却眼下生生熬出片青色,人也钝钝,浑身上下都写满倦怠与疲惫。
直至此时,他依然还对昨夜发生事心有余悸,人在绝望之际,心里大抵总要漫起几分求死念头,想着只要死,便能百。
他也不必再为此忧心,再担惊受怕。
可那念头不过只是转瞬,昨夜那番颓丧自弃话,沈却这时候再想来,只觉得自己真是蠢死。
“现下能打开看看吗?”沈落面上很明显地溢出几分期待来。
略显粗陋铜镜上立即便映出他那张脸,再往下,便是那布着片青紫色掐痕脖颈,那道淤痕太重,怎看都是忽略不掉。
因此沈却只好穿件平时不常着对襟立领,这才勉强遮掩掉那痕迹。
这日,沈却早便去重台院。
沈落眼下才从校场里回来,见着他,眼尾立时弯:“今儿怎早就来,身子如何?还犯那病吗?”
沈却先将手中那条打湿汗巾子递给他擦汗,而后才手语:“好多。”
这般无故死在林榭手里,仵作验身时必然也会发觉他身上异样,他那见不得光隐秘还是要被公之于众,死便死,可他只怕殿下也会同其他人般,觉得他不干净。
好在林榭在最后刻松手,他终于从他桎梏下挣出来,抵在床头,发狠地气喘。
只命悬线那刻他才知道,他有多不想死。
他想活。哪怕是苟且偷生,也想好好活着。至于腹中这个孩子,既有,也是他命数,是他命中合该有劫,躲不掉,便只好受着。
沈却不是没想过,倘或告假年,躲到个没人认识他乡里去,把孩子生下再回府,可只要细细想,便知这法子是行不通,他早就没有家,要编什谎才能告这长假?殿下又怎可能不起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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