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看着他那张委屈巴巴脸,很轻地笑,而后缓缓手动:“们思来长大,是大孩子,可以和阿耶样吃饭饭。”
他同这小崽子说话时向耐心又温和,可今日被他这样哄着,思来反而撇撇嘴,小小鼻尖也发着红,支支吾吾地:“思来不要、不要
不知是不是这胎足月缘故,这小丫头意外好带,吃饱睡、睡足就吃,每夜只要吃足奶,便能乖乖地把后半夜都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她也不像思来当初那般敏感黏人,谁抱着都肯,哭闹也少,睡够便睁着双圆眼盯着人看,乖巧地惹人疼。
谢时观从来对这屁点大奶娃娃们都喜欢不起来,心里碗水端得很平,大小他都挺烦。
直到这小丫头睁眼,两丸点漆似圆眼睛,又黑又亮,稠密黑睫时而扑闪,看得人心都要化。
若说漂亮,思来那崽子恐怕比这小丫头还要更胜筹,可要论眉眼,还是这丫头更会挑,专拣着沈却脸上最勾人地方有样学样。
谢时观怎能看清他在说什?只知道这哑巴唇瓣在动,随即殿下稍偏头,将头埋到这哑巴颈侧。
好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来句:“是错。”
被他拥在怀里沈却微微怔,却听殿下紧接着又道:“不该那样骗你,害你路困厄流离。
“是负你。”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沈却第次听见谢时观亲口向他道歉,他曾无数次逼着自己淡忘,骗自己那并不是殿下错。
来是这样貌多少同那哑巴有些相仿,二是这丫头脾气秉性,更是同沈却如出辙,乖顺又好养活,半点娇气也没有。
本来见这丫头日日霸着沈却,殿下便很嫌她,可等她睁眼,探出那对黑亮眼,谢时观便又觉得没那烦。
多这个小阿妹,思来原本还挺欢欣,每日都要守在帐边上看,看阿妹吃奶、看阿妹打奶嗝、看阿妹吮手指睡大觉。
可见着阿耶日日都抱着这小丫头,连向同他不大亲近另位阿爷时不时地也会抱着阿妹哄上哄,思来心里既委屈又吃味。
从前被阿耶抱在怀里人分明是他,如今他两个阿爷都被这小阿妹给占,小崽子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表达,在那儿兀自忖好半晌,忽然便跑到榻边,说句:“思来也想吃奶。”
是他偏生这样具不耻身子,才引得旁人来肆意践踏,哪怕这人是他心头月光,是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即日与星。
他总骗自己,是他活该。
沈却眼也湿,心里那些自卑郁结,积压在最深处沉疴,仿佛都被殿下这滴眼泪涤荡干净。
终于有人肯告诉他,那并不是你错,并非是他活该,更不是他生来就该受罪与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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