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形不改,未退未跪,仅张口问:“不问不审,大理寺和兵部便能定罪?”
“铁证如是,圣上以为没有必要依群臣所谏诏三司会审——即便是审,也改变不什,不过白白令将军受苦罢。”
她漠然道:“大平自开国以来凡三百八十年,建功之武臣不问而罪,恐无先例。”
顾易答说:“那只得由将军做这先例。”随即,他不再计较她跪与不跪、言辞恭与不恭,兀自宣道:“逐北侯、上北将军卓少疆坐里通敌军,褫夺侯爵、去职罢官、以
他看清,有些许发愣,而后又很快恢复如常神色,最后阖眼扯嘴角:
“……卓将军,别来无恙。”
……
“卓将军,别来无恙。”
大理寺狱内,囚牢积水,顾易乌靴雪底浸透脏渍,神色平和而守礼地向她道。
至尽头,堵石墙,中砌道铁栅,上挂重锁。
门外守卫见她来,立行军礼。
卓少炎将手中铜灯提得高些,透过栅格向内照照,在看清里面人之后,目光停留片刻。
然后她下令:“开门。”
……
直到日头西落,卓少炎才施然踏马入关。
江豫燃守着城门,提前将切打点妥当,迎她入关之后即带她巡视,更少不向她禀报从奉他之命直于城墙上执勤亲兵处得来消息——
谢淖与沈毓章今晨于城头晤面,言叙不过半盏茶功夫,便激得沈毓章拔剑相向。而后过半刻,沈毓章又默声归剑入鞘,未发词地转身步下城墙,径直回他此番掌军立机要幕室,至今未出。
卓少炎问:“谢淖则去何处?”
“回晋营。”
她站在牢房内唯能透进光亮墙洞前,背身不语不应。
滴血珠自她指尖缓缓滚落,砸入牢地上肮脏积水中。
顾易瞥见,目光顺着她指尖向上,看见她破裂袖口下那双因被铁条用力锁缚而已皮开肉绽手腕。
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怜悯神色。
然后他踱前两步:“圣意已定,顾某前来宣谕,请将军跪聆。”
铁锁被开声音惊醒浅睡中顾易。
他不适地睁眼,下意识地举袖挡挡迎面而来光亮。
“顾大人,别来无恙。”有人走进来,语气不疏不亲地叫他声。
顾易将胳膊向下挪两寸,眯着眼看向光亮中来人——
锃亮将甲,修长纤硬脖颈,女人眉眼之间蕴有不可逼退峥嵘英气。
她对戚炳靖并未流连于这座雄关之内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只是吩咐道:“明晨,整肃旗鼓,发书与晋营,迎谢将军麾下大军入关。”
江豫燃沉默少许,不得不应命。
……
石阶森寒,没入地下数丈。
武库之中光线昧暗,卓少炎提盏铜灯,不急不缓地向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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