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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未久,昭文馆史阁里灯烛仍然亮着。
孟廷辉正在收墨合书,却忽然听见外面响起阵慌乱脚步声,当下蹙眉,不解禁中慎地怎会有人在夜里随意跑动,便搁下手中东西,快步走出门。
出门,正撞见个久随皇上小黄门飞快地往皇城北阙门方向跑去,见她也只是快速揖个礼,连“孟大人”都没叫,便急火火地继续沿廊快跑而去。
孟廷辉眉蹙愈紧,在后叫他:“岳公公留步!”待那人回头,才上前问道:“怎这慌张,可是皇上出何事?”
院外灯烛之光犹盛,却无人敢叩门来扰。
夏草长细,小虫鸣嘈,月色当空,稀星藏目……
室独静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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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头夜,是在孟府里过。
道那事儿。”
他冷眼睨她,脸色愈发不豫,“怎,你还指望能直瞒着不成?魏明先实属犯上逆臣,之前只将他贬官逐回原籍丁忧守制,实是便宜他。你明知此事却不报与知,是不知其间利害?”
她默默垂眼,腆着脸凑过去亲亲他嘴角,又埋头在他胸前轻轻蹭下,小声道:“陛下,臣还病着呢……”
他身子僵,不想她又耍起“无赖”来,可她这模样却令他心中有火也撒不出,当下把将她头按在自己胸口处,不让她再乱动。
夏夜湿热,这方榻间更是暖意蒸人。
那姓岳小黄门抹把汗,摇头道:“皇上安好!咱家这是奉旨去请二府诸位宰执、枢密使副入宫!”
此事只有皇上身边几个近侍及孟府下人知晓,却没有个人敢说传出去。宫里人虽知皇上出宫未还,可不知究竟是留在哪里过夜。朝中众臣虽闻声起疑,却因畏于登基之日新帝余威而不敢堂然在廷问之。此事便这般不之,无人再提。
月后,太上皇帝、平王起驾出京,往归西都遂阳旧都。
新帝下诏,拨京畿禁军二千随驾护行,又命宫中内诸司分遣能吏随太上皇帝、平王归旧宫祗候。
又半月,有旨大赦天下,诸路赋税减半,称诏开恩科,取各路孝义之辈入京对学,能者可入朝为官。
新君新政,举国为庆,就在这片时繁景盛时候,北面突然传来道令京中朝堂为之陡震消息。
她便乖乖地窝着不再动,闭眼浅息,半睡半醒间,又小声呢喃道:“……陛下既已来探视过臣,还不快些回宫?”
他不语,只伸手扯轻纱帐子。
那帐子飘然而落,隔床里床外,曚曚漏光,其上碎花点点晃动。
没过多久她就睡熟,脸色纯透有如不谙世事孩童,身子柔软地契进他怀中,贴着他心,紧不可分。
他望着她睡颜,轻轻地将她搭在他肩头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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