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馥之有些然,声音转低:“是不是皇上对你不好?”见孟廷辉不吭气,她便愈发笃定起来,微微恼道:“皇上倘是对你好,又岂会让你领这出使金峡关差遣!劝你尽早敛那心思,辛辛苦苦这多年到底为什,终又能得到些什?”
孟廷辉弯唇笑笑,“是啊,你说得对。以后,再也不会去想这些不着边际事儿。”
严馥之把玛瑙酒盅推过去,让她吃里面剥好葡萄,又语重心长地道:“此番自金峡关回来后,可再也别逞强领这艰险差遣。倘是在朝中觉得不顺遂,不如向皇上请郡,回潮安来。”
她轻轻点头,神情仔细地吃酒盅里葡萄,“好。”
夜色苍茫,脑中忽而回忆起当初还在女学时情景。袭红裙身狂,怎会偏偏与她做朋友?可这多年来从未后悔过,今生交她这个朋友。
道:“你气什?他心为你严家立名声,这岂非好事?再说,方才他也没说不还你这粮,你又急什?”
严馥之低眼半晌,压压气,才道:“早先为给他筹粮,折卖西面好几州铺子,又派人去与平日里交好商贾们折购人家私粮,这才总算凑够三万石。他又何尝知道难处?”
孟廷辉小惊道:“你把西面州县铺子给卖?”
她冷哼道:“眼下潮安北面打成这个样子,西面又被贼寇所侵,将铺子早些折卖,也好过被那些腌臜寇军们占抢!”
孟廷辉轻轻叹气。
谢谢你,这
北境这次骤起战乱,想必像严馥之样想重商大贾们不在少数。先前许多商贾都是看中两国缘边交市商机才来北三路边州开铺子,谁知好景没几年,北面就遇上这外战内乱祸事。
严馥之又道:“平生最恨动辄杀伐之人,此次大平将士们在境上浴血奋战,严家只不过出三万石粮,这又何足为道?只要能还百姓民生安稳,便是供大军十万八万石粮,又岂会惜之不舍?”她略有忿然,“但他沈知书不知心思,却拿这去替严家邀功,当真可恶!”
孟廷辉轻轻垂睫,细声道:“你与沈大人怕是互相误会对方,人生如白驹过隙,你又何苦非要与自己、与他过不去?”她轻浅笑,似是自言自语道:“殊不知,能够倾心去爱、能够放心被爱,是多不容易件事。”
严馥之听到此处,方觉出她与往日有丝不同,不禁蹙眉道:“你这是怎?”
孟廷辉摇头道:“记得沈大人回京之时,恰逢狄将军与沈家千金成婚。婚宴上沈大人喝多,冲所说皆是些关于你事。看他是真心爱慕你,你也不必再疑他。倘换是你,能得机会与所爱之人相守以共,纵是让抛家舍业也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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