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揭起,乳白色羊肉汤花上下翻滚,裹上来时是肉片,时是碎饼粒。浓郁热香如云如岚般在隆冬寒气里散开,在雪地里久侯人被这股厚重、微带油腻暖风迎面扑,肠胃连带得口中津液都异常活跃起来,似是闻到某种富足美满味道。
薛崇简早等得心急火燎,边向两个手掌呵气,边凑到锅前问道:“好?”操勺老汉看他眼,咧嘴笑道:“薛公子莫急,煮烂,汤都进到饼里才好吃呢!”他用勺子在锅里搅搅,那热气更加欢快地蒸腾开,将他都萦绕在片似仙似幻云雾里。
李成器被肉汤浓香扑得也是食指大动,但看看那颇为肮脏木桌和胡床,还是有些迟疑,问薛崇简道:“你常来吃这个?”薛崇简笑道:“这家羊羹[1]冠绝神都,还是老施寻着,你尝尝就知道,家厨子打死也做不出这味道。”施淳笑道:“这老翁是从突厥来,煮羊肉法子和咱们有些不同。”薛崇简摇头道:“吃过阿史那绥子家,也不如这个。”那老汉笑道:“实话告诉公子,这手艺是老汉从长安学来,其实离那地方,这羊羹便逊色三分,便如花木移根般,少点活气。”薛崇简望向李成器笑道:“将来们去长安尝尝正宗。”
薛崇简今年已经十五岁,这两年他个头猛增,倒比李成器还高出个头顶。他面容本莹洁俊美,冬日里着锦袍皮靴,腰间挂珊瑚柄马鞭,也像时下勋贵少年们流行地般,配把镶满宝石吐蕃弯刀,浑身透出逼人英气来。这等翩翩少年公子打扮,也并不妨碍薛崇简如小时候般,青睐市坊间小吃食。想是这条街上吃羊羹人都认得他,虽然他们夹在群布衣市井小民当中有些不伦不类,众人只是笑望这边,倒也不甚惊奇。
不时两碗香气四溢羊羹便摆在李成器和薛崇简面前,翠绿葱花、蒜苗、香菜、红褐色羊肉、黄色黄花、映衬着洁白晶莹粉丝、黝黑木耳、甚是诱人。薛崇简深深嗅下,拔出两双筷子,李成器忙唤住他,从自己袖中取出块洁白巾帕,将那筷子细细揩拭番才给薛崇简。薛崇简笑道:“你看旁人不是样吃,哪里就们吃坏肚子?”
他先扒拉口,烫得直哈气,见李成器正要往碗里伸筷子,忙教导他:“别搅!从旁边点点吃,有个说法叫‘蚕食’,这样才能保住鲜热之气不散。”李成器见他副好为人师地行家模样,笑笑,照他指教尝口,虽是热得烫嘴,却是满口香醇,肉香从口中直透肺腑,暖得全身毛孔片放松舒泰,不禁惊艳道:“真好吃!”薛崇简向他眨眼道:“何尝骗你!你素来体寒,羊肉暖胃,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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