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成褐色。他竟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那人是否就是李成器,更不知那人是否活着。他转过脸,颤声道:“这是寿春郡王?”来俊臣从容笑道:“正是。”薛崇简到此刻也不再掩饰,大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将那人抱在怀中,那人双目紧闭,面上被黑发所盖,却还能辨认出正是李成器。薛崇简浑身软险些坐倒在地,他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将李成器面上乱发拨到边,露出张苍白容颜,那颜色如同冬日湖面结层薄薄冰雪,似是触手就能碰碎。
薛崇简叫道:“表哥!”他眼睛从李成器脸上直往下细细看去:他身上鞭伤皮开肉绽,还有多处正在渗着脓血,手腕不知被什东西磨血肉模糊,指关节处也成青紫之色,显然是受过拶刑。更让人惊心是两条腿,竟找不出处完好肌肤:臀上、大腿上都有层层叠叠深紫杖痕高高肿起,瘀血已逼得臀腿处看不出分界来,膝盖上不知为何横亘条淤紫,那里皮肤柔薄,竟也肿起指来高,如盘踞着条青蛇般狰狞。两条小腿还有夹棍伤痕,却是肿得和大腿般粗。
薛崇简心中痛极,他温润秀莹如谪仙般表哥,不过几日功夫,就被折磨成这般不人不鬼不死不活模样。他怨毒眼神在来俊臣脸上扫,嘶哑着嗓子唤道:“表哥……表哥!”
李成器这几日精神体力都已被折磨到崩溃边缘,他不知何时黑夜何时白天,也不知自己受多少酷刑,还有多少酷刑在等候着他。昏迷和清醒分界早已模糊,他在昏迷中看到自己被掷在地狱油锅中烹炸,醒过来却有比刀山油锅更痛苦刑罚等着他,让他恨不得死去。他神智在极度痛苦中渐渐空白,他已不再理会来俊臣对他说些什,又逼他回答些什。仿佛他生来便是罪人,在地府中受着苦难,只等罪尽业消那刻,他痛苦才能与这有形皮囊起得休息,得解脱。
就在他被三途地狱之火苦苦焚烧、被牛头马面铜鞭铁棒狠狠抽打时,却有遥远地呼声传来,仿佛那便是世尊如来大光明,能穿透罪孽、苦难、绝望,直射入这泥犁最深处。他虔诚地向上仰首顶礼,果然见黑色阴云慢慢消散,呼喊他声音越发清晰:“表哥!表哥!”他依然很累,眼睛痛得睁不开,却被这呼声牢牢牵扯住,如同束骤然亮起灯光,指引着他挣扎上刀锯地狱、石磨地狱、火山地狱……即使将这身皮囊留在寸寸刀锋之下,他魂魄依然执拗地要爬上人间去。那束光明终于凝聚成张俊美面庞,焦灼地喊着他:“表哥,表哥!”
花、奴。
花奴。
如同有人将他半世记忆生生灌入脑海,他神智倏然清醒,虽然不知花奴是如何到这个地方,这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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