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怔怔,扒在屏风交关处,朝里探看。狭窄缝隙中,似看见李成器抹白色背影,心下稍稍松,抬手想敲屏风,却又停住。他只觉今日暖阁中有些奇异之处,是屋子四角压着满地大红氍毹金狮子们看起来更驯良些?是屋子正中缠枝芍药熏笼看起来更繁茂些?还是哪里熏香投得太足些?含香带暖怡荡轻烟,似要将他身子托起来。他在朦胧中诧异,今日明明没有饮酒,为什心中有些微醺迟钝呢?
他想阵,还是在那云母屏风上轻扣几下,叫道:“表哥。”他不敢唐突,静谧中他听见极其细微声音,好比那勾住罗帏金钩,微微摇摆,正在与屏风相撞;好比铜漏中水悠然如春雨般地滴滴落下,提醒他时间如此心平气和地过去;好比他越来越快心跳。
里边李成器并未答话,薛崇简笑道:“表哥,教训他们,来跟你赔罪。你要打要罚,也要先开门不是?”他侧耳倾听,里头仍然悄无声息,李成器连身都不曾翻个。他闷站会儿,试着摇摇那副屏风,见安放倒也牢靠,便去窗下搬来个高足椅,笑道:“表哥,你不开门,只好照旧。”
薛崇简将高椅安置在床边,仍怕不够高,又加张小胡床,方脱靴子踏上去,攀在上头朝里望,果见李成器侧身向壁而卧。绣合欢鸂鶒紫霞绮罗被盖到他胸口处,半个身子和两条手臂都露在外头。他脚头妆案上放置盏银釭,玫瑰色细纱隆着簇小小火苗,将朝霞般暖光轻轻投射在李成器身上,将他身白丝中衣映照得如清晨澄澄水波。道宝光顺着那水波流淌下来,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姣好身躯。
不知怎得,薛崇简心跳竟是陡然停刻。那屏风也不过人高,可是这从上朝下望去,竟有如临悬崖晕眩,万丈深渊下,是桃源般灼灼美景。他深吸口气,小心地将腿迈过去,双手攀着那屏风上边,伸足够住那张小桌。就这几个动作,他却是背脊上冒出层细汗,也不知是心中委实太紧张,还是这屏风之内又比外间热许多。那股甜香之气更加浓,竟像是从这床上何处透出来。
薛崇简舔舔嘴唇,他被那暖香蒸得略有些干渴,见李成器仍是未动,便轻轻躺倒在他身边,从后边握住他肩膀讪笑道:“表哥,你身上还疼?”他凑近李成器身畔,又嗅到股与这甜香不同气息,似是麝香之类,从李成器所枕琥珀山枕中发出。李成器闭着双目,半边脸颊被抹淡红色灯光晕染,也和他身上样流光溢彩。
他终于听到李成器轻轻“嗯”声,如午睡将醒未醒时般惺忪倦怠,只那声,好似支轻柔鹅毛在薛崇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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