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听到此语,不由便是怔,动作略有迟缓,被奔上来羽林挟持。太上皇长松口气,身子软瘫倒下去,两边羽林忙扶住他。李成器回头望着郭元振,黑暗中他看不清郭元振冷酷面容,可他却分明看到另张脸,棱角分明,踌躇满志。他奋力咬住嘴唇,缕咸涩味道在口中散开。
郭元振道:“殿下,太上皇年事已高,王妃身怀六甲,皆不可稍有闪失,望殿下善保千金之体。”李成器咬牙道:“你敢?还是他敢?”郭元振沉默刻道:“臣不敢,但今夜城中大乱,难保王妃会为贼人所伤。”
太上皇稍稍昏厥复又醒转,听到郭元振话,万料不到皇帝竟以宋王妃性命要挟李成器,他想到其余三子与宫中豆卢妃,此刻都不知是何等光景,心中涌上来阵彻骨寒意,哀声道:“快,你快去告诉三郎,他要什朕都给,朕今日就搬出武德殿,朕还政与他!只要他不伤太平家!你快去!”郭元振听到太上皇如此哀恳乞求,心中复又酸,声音略低些道:“太上皇放心,陛下天性至孝,此举只为肃清朝纲,并无心惊动太上皇与太平公主。”
此刻皇帝正按剑于太极宫北门禁军大营中踱步,外面不时有咄咄靴子声跑动来去,李慈和常元楷尸身还血淋淋扔在屋角,因皇帝并未下令,也无人敢动手搬出去。众金甲鳞鳞将士中,唯有皇帝只着身圆领襕衫,因来时路上幞头被淋湿,也脱下掷在旁,灯光下露出鬓角几根刺目发亮银丝。他低头冥思之时嘴角紧抿,刻画出面颊上几道深深纹路。北门禁军和皇帝不算生疏,同他出生入死翻覆朝堂也不是头回,只是忽然觉得,比之诛灭韦氏时那意气风发少年,眼前天子竟像是老十岁。
果毅将军李守德匆匆奔进来,皇帝骤然抬头,急切问道:“抓到没有?”李守德抹去把脸上雨水道:“幸得陛下安排周全,太平派去救儿子人还未进得府邸就被收拿。臣将薛崇简与他娘子都拿,押在臣营中,听候陛下发落。”皇帝这才微微松口气,道:“太平穷途末路之时,也顾不得这个儿子。”高力士道:“太平逃出城去,终究是放虎归山,请李将军立即出城搜拿。”皇帝淡笑道:“她靠山在城内呢,跑出去是自寻死路,搜拿之事交给葛福顺将军便好。”
说话间王琚匆匆进来。他虽也是身湿透,却是满面春风,笑道:“陛下,萧至忠崔湜已经拿下,窦怀真那老儿逃出家门,不妨道路湿滑,掉沟里跌死,臣让人捞出来,也带过来。”皇帝抿嘴微微笑道:“有劳爱卿,如此,李将军将这干人犯并押送万年县狱中,朕明日发落。”他回头笑道:“苏学士文章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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