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别驾,那里有你母亲留下府邸,改下规模便可居住。”
薛崇简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并不全明白他话中之意,却也朦胧明白他不会杀自己,他展颜笑道:“你不让人生,还能不让人死?”那神情如孩童般明净,便真如看到何种有趣事物般。
他副生死置之度外冷淡,倒是让皇帝心中不悦,他留下薛崇简,原是为牵制父亲与李成器,眼见得他无生趣模样,倒是有些担心自己转身他真自尽。他沉吟片刻,向身后内侍挥手,那内侍捧上只托盘,盘上有只金盅,在这暗中望去,内中酒浆亦是滟涟如血凄艳。
皇帝道:“卿当远行,饮杯去。”
薛崇简轻轻松口气,他拿起酒杯,忽然想起许久之前,有个善解人意女子,在他要独自面对整个天地残酷时,也是拿起盅酒,道:“饮杯去。”那时原也想好,真阿婆不肯原谅,就为那个人死也是甘愿。清光到死也相随,原来到死也相随只有清光。虽然是这样寂寞,但知道他是好好,便也不必挂念。世事无常,未必会给相思留多少余地,同生共死相濡以沫也须有因缘际遇,真无路可走之时,便也只能放手各奔天涯,他已经从皇帝口中证实,那个人能够尚算光鲜地平安活着,这便足够。
他抬头向皇帝笑道:“如此最好,多谢。”他拿起酒盅来饮而尽,那仰头之际挥洒,似又回复往日当花对月公子王孙。
皇帝心中渐渐浮上阴翳,他未料到是这样,他以为会看到生离死别,会看到肝肠寸断,奇怪是他竟未从自己敌手脸上看到滴眼泪,太平没有哭,薛崇简也没有哭,他从前直是宫中娇儿,不是被打几下屁股都会哭?可是现在,他见到只是自己父兄眼泪,是那个他许糟糠之约人眼泪,他明明该是胜者,为什似乎失去最多是他,这不公道。
皇帝在牢房外站许久,终于看到薛崇简按着腹部面现痛楚之色,那个占尽人间风华、长安走马著金鞭少年,终于也轮到他来尝尝人世污秽、屈辱、卑贱、贫穷、孤零、爱别离、求不得,这些凡人日日相伴东西,凭什他就能避免。皇帝知道薛崇简从未有意伤害过自己,却仍是想在他身上倾泻自己二十年来怨恨,那些人都不在,能承担他怨恨只有个薛崇简。
薛崇简自己也觉得诧异,他万料不到这个时刻,他身躯还能如此明晰地感到痛楚。他支撑着最后分力气,将身子挪到墙角去,倚墙而坐,闭上双目静静忍受腹内火烧般痛楚和渐渐袭来虚弱。他忽然明白些佛家所说色相皮囊含义,原来只要有这个皮囊在,他魂魄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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