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向前探步,却终于不忍再看,转身哭着奔出百福院。
李范涩然笑,抬头喃喃自语道:“当日在洛阳宫中,也是被人圈着,行动不得自由,强颜欢笑,山呼万岁,那时好歹还有大哥二哥五弟在。们忍辱生,就图这个结果?”豆卢妃只觉太上皇倚在她身上重量越来越沉,似要瘫下去,吓得魂飞魄散,急道:“四郎!你要你爹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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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骤然旧病复发,太医院急报皇帝,皇帝便知是为李范与霍国公主之事,当即携岐王李范来探望。行至殿门外,见内侍端着药正要进去,便顺手接过,进殿来先闻到股不知从何处而来阴湿霉味。他微微蹙眉,叫过个内侍低声问道:“怎不焚香?”那内侍小心回答:“往日皆是太上皇和豆卢娘子亲自焚香。”皇帝道:“去烧几炉沉水,布置在各处。”
皇帝踏入暖阁内,便换上微笑神情,来到榻边跪下道:“爹爹,儿子带四弟来问安。”太上皇眼睛微微动,却未曾睁开。皇帝见父亲摘幞头,头白发蓬松着挽个髻,面容上尽是深深皱纹,摊在自己面前手更是宛若段枯木,说非方才他眼皮那动,他真难看出这是个活人。皇帝离得近,只觉那股阴湿气息正是从父亲身上散出,他再想不到,平生极爱熏香修饰父亲,有日也会发出这种令人厌恶气味。他心中忽然掠过“天人五衰[2]”四个字来,原来皇帝在命终之日,也会头上华萎身体臭秽,倒是隐约觉得有些凄凉。
皇帝拜即起,豆卢妃让出位置来,皇帝便坐在榻边,柔声对太上皇道:“爹爹,用药吧。”他将汤匙喂到太上皇口边,太上皇并不张口,缕药汁便顺着他嘴角淌下。皇帝沉默刻,方欲伸手去擦拭,却又觉得恶心,终究用衣袖擦擦,笑道:“儿子知道,是四弟少年性急,言语上冲撞爹爹,儿子将他带来。”跪在榻下李范哽咽叩首道:“儿子罪该万死,令爹爹受惊。只盼爹爹身子康健,否则儿子百身莫赎。”
皇帝笑道:“兄弟友爱,天生必无异意,只是趋竞之辈,强相托附。朕不会以这纤芥之故责及兄弟。[3]”李范叩首道:“谢陛下隆恩。”皇帝又笑道:“裴虚己轻浮油滑,原非八妹妹良配,朕让他和八妹妹离异,将他杖责流放岭外,其余各人逐出长安便是。等爹爹身子好,们再给八妹妹选个俊秀子弟。”
太上皇缓缓睁开眼睛,他空洞眼神望向绣着戏水鸳鸯帐幔,却浮现是太平少年挂着泪水面容,太平拉着他袖子哭道:“要是爹爹还在,就不会这样。”那时候他救不妹妹驸马,现在他做父亲,样救不女儿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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