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年少丧父丧母悲恸,哪是两句安慰能够缓解。
她明白。
青唯看着小姑娘伏在母亲身上身影,忽然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似乎在记忆中某处看到过,又似乎从不曾亲眼得见。
她倏地下握紧手中剑,站起身,在谢容与发现之前,疾步遁入夜色中。
中夜雪已细很多,青唯在寒夜里打马而行,觉得非常冷,刺骨冷,寒风如刀刮过她面颊,她耳畔浮响起翰林诗会那夜,她去见曹昆德时,曹昆德与她说话——
可是今夜这场惨案,真是何鸿云做吗?
看看今夜结果——
所有药商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将何家状告御前。
这是何鸿云想要吗?
眼下这个时机,崔弘义被小昭王保下关在刑部,但凡他供出点枝节,对何鸿云而言都是莫大威胁,幸而何家势大,他们可以从容不迫地应对以后漫长审讯,找准每个机会化险为夷。但这切,都必须在暗中进行,在平静无波地海面下,以暗涌抚平暗涌,所以他们最怕是什?怕万丈涛澜,怕掀天海浪,怕小心渡舟夕倾覆,怕涉水而行水聚成涡,而所有民怨、闹事,对他们而言,正是发不可收拾风浪。
怎心中阵荒芜,握着剑手渐渐收紧。
王元敞之父见状,狠咬牙,对谢容与道:“殿下,们知道错,从开始,们就不该畏惧何家权势!为虎作伥,最后只能被虎反噬!们愿意敲登闻鼓,联合起来状告何鸿云恶行,求殿下为们做主!”
“殿下!”余下药商也道,“明日早,们就到宫门口状告何家,求殿下为们做主!”
“求殿下为们做主——”
谢容与立在雪里,听到这声震四野恳请,却是动不动。
“要拿瘟疫案去治何鸿云,何鸿云退步,认个错,缓个小半年,这事儿
几个祝家人死,药商之怒凝结成怨,涌至御前,这是何鸿云最不想看到。
所以这个时候,最不可能杀这些药商,就是何鸿云。
青唯在小姑娘跟前蹲下身,半晌,哑声劝道:“小姑娘,别哭……”
他们已经死,哭也哭不回来。
可是那姑娘恍若未闻,反而抽噎得更加厉害。
好半晌,他道:“本王还有个问。”
“殿下尽管问。”
“你们……”谢容与声音比方才还要凉些,“除何家……还有什别仇家吗?”
众药商面面相觑,棉袄男子接话道:“殿下,草民都是做买卖老实人,从不曾与谁结仇结怨,若不是五年前卖夜交藤给何家,何至于有今天?除何家,不会有人想要杀们灭口。”
是,他们手里有何家把柄,除何家,不会有人想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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