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章鹤书悠悠然道,“朝廷不是正着人查?怎,你觉得这案子不对劲?”
张远岫道:“太巧。祝姓药商不死,那些被何鸿云胁迫药商未必会敲登闻鼓,登闻鼓不响,何家罪行不至于败露,京中贡生士子便闹不起来,他们不闹,朝廷便不会为安抚士人情绪,这快应下重建洗襟台。担心此事因而起,故而有此问。”
他说着,不等章鹤书回答,“不过这些只是忘尘私底下揣度,先生
张远岫垂眸看着茶水,半晌,缓缓道:“能重建就好。”
“是啊,能重建,便不枉费你这番工夫。”章鹤书道,“千辛万苦救下薛长兴,又说动当年宁州府官到京平冤,要求彻查瘟疫案,眼下何家这快被问罪,也与上京、宁州药商士子联名上书脱不开干系。”
张远岫起身,对着章鹤书又施揖:“朝廷能这快定下重建洗襟台,忘尘实在没想到,此番还得多谢先生筹谋。”
“忘尘何必多礼?”章鹤书道,“这是顺理成章事,洗襟台本就为士人而建,何氏偷换木料罪行被揭露,士人定然不忿,朝廷为安抚他们,自然会答应重建楼台。”
章鹤书笑笑,“当年你父亲率士子投身沧浪江,而今楼台既建,后世都会铭记他们英魂,你也能安心。”
夜深,府外十分安静,章鹤书绕过照壁,却见正堂里掌着灯。
“兰若回来?”章鹤书问。
“哪能呢?大理寺公务繁忙,大少爷早就让人捎信儿,说近几日都宿在衙门。”跟在身旁老仆道,“是张二公子。”
“忘尘?”章鹤书稍顿顿,不动声色地让老仆退下。
他独自步入堂中,带进来身寒露,“忘尘,你怎等到这时?”
然而张远岫听这话,不由沉默。
半晌,他撩起眼皮看向章鹤书:“有桩事,忘尘心中直困惑,不知先生这里可有答案?”
他生得白净,眼睑十分单薄,这乍然盯着人看,仿佛淡泊春光里藏细芒,让人觉得不安生。
章鹤书似乎无所觉:“你问。”
“几日前,上京西郊几名药商死得蹊跷,先生可知道,这事——究竟是谁做?”
张远岫起身作揖:“傍晚听说先生有事寻,左右闲着,便过府来,静夜听雪,闲茶佐月,谈不上等。”
早年张远岫入仕前,受章鹤书指点过文章,故而私下称他声先生。
正堂里焚着炉子,章鹤书脱外氅,他虽已年逾不惑,鬓发微霜,看上去仍是个清癯书生,“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洗襟台,官家已定好重建日子。”
张远岫拨着茶盖手顿:“果真?”
章鹤书颔首:“眼下天寒地冻,尚不是时候,待明年开春三月,官家便要派工匠去柏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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