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卫玦与章禄之眼,没出声,抬目看向后头跟着
谢容与道,“不必收尸,扔去乱葬岗吧。”-
谢容与离开天牢。
何鸿云死,最后只留下张罪书,与染着血“徐述白”名字。
他是个早已剔除悲悯心肠人,最后要见谢容与,未必出于对真相探究亦或善意提醒,他只是想过这个名字,与名字背后藏着线索,为自己与何氏博取线生机罢。
他不值得丝毫同情。
“可酒这东西,吃口甘烈,吃多成瘾,年岁久,千杯下肚,反而没滋味。”何鸿云淡笑声,“别事,也样。”
他是何家行四公子,母亲是平妻,故而他既非长子也非嫡孙,可他到最后,竟成何拾青最得意儿子,牺牲掉是什呢?
那是何鸿云唯回跟谢容与说真心话。
路杀伐养成冷硬肝肠,或许第回害人尚且心颤,到后来,血见得太多,诚如他所说,反而没滋味。
他是这清醒自知地视人命如草芥。
重犯死在天牢,这是大过,刑部尚书去宣室殿请罪。
旁郎官再度看眼谢容与,想着官家与小昭王手足兄弟,昭王意思,多多少少就是官家意思。
郎官于是问:“殿下,何鸿云死因已经验明,眼下可要安排收尸?”
谢容与没应声。
深牢阴寂,他不知怎,想到些别——
只可惜线索断在这里。
谢容与见卫玦、章禄之仍率玄鹰卫等在天牢外,说道:“你们回衙门吧,这里已无事。”
然而卫章二人竟没听他吩咐,路跟着谢容与来到刑部外回廊,两人拱手拜道:“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敢问殿下,您可是在查个叫徐述白秀才?殿下想要线索……玄鹰司或许知道。”
谢容与蓦地回过身来。
谢容与问:“为何要收尸?”
死囚哪怕枉死,也是死囚,他尸身,是该扔去乱葬岗把火烧。
郎官道:“照理是不该收,但老中书令为小何大人,听说在拂衣台上跪日夜,何鸿云到底姓何……”
“姓何如何?”谢容与问。
巨舰入海,亦有倾覆之日,树生千年,也会夕枯败。何拾青在拂衣台上跪是何鸿云吗?他跪是他自己,是大厦将倾何氏。
他还是江辞舟时候,与何鸿云走得很近,有回二人起吃酒,酒过三巡,何鸿云握着杯盏,漫不经心地说句话:
“们世家子弟,也有世家子弟辛苦,同辈中那多人,想要出类拔萃,总要牺牲点什。”
谢容与于是问,牺牲什?
何鸿云笑,看着杯盏里水波流转佳酿,“子陵,你儿时可偷尝过烈酒?还记得那滋味吗?”
那滋味,辛辣浓烈,入喉如同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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