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菡口中家里,倒不是眼下这个庄子,而是上溪县令正经家里。
县令夫人不待见她,不允她进门,不妨碍她将县令府当作自个儿家。
“死相可惨哩!肚子被剖开,肠子被扒出来,眼珠子也被挖走,不是鬼做是什!”余菡道,“你说这鬼,前脚去家里,后脚就来庄子上,它是怎着,死盯着户下手?这是招谁!”
余菡目色里惊惧交加,她已熬半宿,眼下脑子昏沉沉,却不敢睡,端起浓茶口饮尽,意示叶绣儿再斟。
叶绣儿劝道:“夫人去睡吧,这坐着,难不成要等天亮?”
“这是远房表姐,崇阳县过来,姓江。夫人不是嫌伺候您人少,在东安遇着她,好不容易才说动她到庄上来。”叶绣儿惯来伺候这位,熟知她脾气,顿又道,“夫人,这表姐会功夫,根底也干净,您可以打发人去查。”
余菡斜乜她眼,甩绢帕,扭身往正屋里走,“查什根底,姑奶奶哪有这份闲心?罢,你带回来人,信得过。”她在上首坐下,“左右是个会喘气儿就行,给这庄上添点活人气。”
她把这话说完,适才被拍门声惊扰怒火也就压下去,可惜余悸未退,她很快叮嘱下人将正屋门掩上,门闩插紧。
叶绣儿上前,提壶为余菡斟盏热茶,“夫人,出什事,您怎这晚不睡?”
余菡没接茶,往旁扫眼,意示叶绣儿将茶搁在案几上,随后紧紧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近,“跟你说,适才——撞见鬼!”
“等天亮怎着?打就是等天亮主意,戏文里都唱呢,‘待天明,枯骨化尽,红尘葬黄泉’,鬼怕大天亮,天阳下站,它就化成气儿。”
余菡说着,看叶绣儿眼,“罢,你赶几日路,先去睡会儿,带你这个表姐也去。”她盯着青唯,“告诉你,到庄子上可不
“撞见鬼?”叶绣儿愣愣,“在庄子上?”
“可不就是在庄子上!”余菡甩开她手,“那鬼杀人哩!”
余菡贫贱戏子出身,得县老爷看中,到庄上当主子,但她这个主子,只有众星拱月骄纵,却没有高人等自觉。庄上几个下人里,她最信任就是叶绣儿,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大,样貌平平,胜在伶俐稳妥,所以她有什事,都爱交给她办,有什话,也爱与她说。
叶绣儿劝道:“夫人莫要怕,上溪这几年偶尔也闹鬼,从不曾听说鬼杀人,这雨夜风大,指不定是夫人看走眼,将树影看成鬼影呢。”
“怎不杀人?你知道近日为什封山,就是鬼杀人!”余菡声音尖细,“且你知道死是谁?家里府上绸绸!你家小姐身边大丫鬟,杀人杀到县老爷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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