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伸出手,认真地从梅枝上摘下最后枚花瓣,递到她跟前。
奶娘怔怔地看着朱麟,半晌,她垂下脸,开始慢慢地,不住地摇头,眼泪如断线珠子扑簌簌落下
朱麟似乎更开心,又转身跟朱悯达规规矩矩拜拜,掰下另瓣花叶递到他跟前。
朱悯达从来端肃,可这刻,他目色里盈着难得温柔,自朱麟手里接过梅花瓣,不由自主地笑下。
朱麟再看向手里只余三瓣红梅,似乎有些困惑。
半晌,他抬起头,迈着小碎步跑到朱南羡跟前,摘下瓣递给他。
朱南羡弯腰单手将他抱起,扬唇笑道:“承你厚礼,日后肝脑涂地,还你份最好。”又见他掰下倒数第二瓣花叶,径自递给站在旁沈奚。
诛九族。”
奶娘听到“九族”二字,浑身颤,刚要开口,忽有宫婢疾步进得殿来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小殿下已醒,医正为他瞧过,说是并无大碍,眼下正急着要见二位主子呢。”
朱悯达看沈婧眼,只见她眉间急切与忧思满溢,便道:“将他带来。”然后又对柳朝明与苏晋道:“麟儿虽还不会说话,但旁人话他大都听得懂,且分外认人,二位御史倘若有疑,可以问他。”
柳朝明与苏晋揖称是。
片刻后,殿门再度被推开,名宫婢怀抱着个水灵灵小人儿出现在门口。
沈奚眉梢挑,伸出手揉揉朱麟柔软发,接过花瓣笑道:“同承你厚礼,当报以这世间最珍贵琼瑶。”
手中梅还剩最后瓣,朱麟目中又露出苦恼色。
他举目望去,忽然在大殿角落里瞧见个他分外熟悉身影。他愣愣地看着,似乎不明白她为甚要跪在那里,从前她见到自己,不是立刻就过来陪着自己吗?
朱麟动动,似乎想要过去,朱南羡沉默下,轻轻将他放在地上。
于是朱麟手握着只余瓣花叶红梅,步步走到奶娘跟前,十分疑惑地看着她。
朱麟脸色不好,颊边还染着并不健康潮红,可他看到殿上朱悯达与沈婧,双水汪汪眼里露出很高兴神采,挣脱开宫婢怀抱,迈着小碎步,满珊而急切地朝他二人走去。
他右手握着段短小梅枝,上头孤零零地看着朵五瓣梅,但花色很好,滟潋如春,似乎是他来路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指使人为他折来。
得到沈婧跟前,他收住蹒跚脚步,规规矩矩地跪地拜,然后自顾自地爬起,伸出右手,将梅枝递到沈婧跟前。
沈婧眼眶里温暖有光,正要去接,朱麟又蓦地收回手。
他抬起圆乎乎左手挠挠头,然后垂下头,认真地自梅枝上掰下瓣花叶放自沈婧掌心,沈婧笑,柔声道:“多谢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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