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羡走到诵经佛殿前便看到。
朱悯达被三根长矛扎着,整个人是立着,头却低低垂下来,已没有声息。
沈婧就在他身旁,殷红血染遍她衣裙,她就这静静躺着,就像伴他而生伴他而死朵怒放却凋零花。
沈奚已比他早刻到。
他跌坐在沈婧身旁,整个人是无措,直到听到朱南羡脚步声,才茫然地转过头看他眼,却又看回沈婧,低低地,暗哑着,说:“被障目……”
他已算到,他早已想到,可是他被谁,不知被谁,这时障目啊!
急马奔走于城西荒道上,离昭觉寺尚有五里。
遥遥古刹中,忽然传来悲切钟鸣之声。
沈奚蓦地勒住缰绳,或许是因为动作太急,马匹竟在坡道上失前蹄,沈奚自马上跌落在山道,道旁坚石膈得他手肘生疼,但他却顾不上这疼痛。
他茫然地望向昭觉寺方向,下下数着这钟声。
下原是让羽林卫关在暗房里细审,可是今早杂家去送饭,那两个活口已死,是、是叫人抹脖子。”尤公公顿,有些慌张地道,“杂家已查问过,今日早上,只有伍喻峥伍将军派两个羽林卫去审过那两名活口,其余再没人进过暗房。”
宫阙高阁遮住光,在深长甬道上斜斜打下道暗影。
他话说完,就见沈奚站不稳似地后退步。
他慢慢地点着头,整个人像是失神,步步往甬道深重暗影里退去,然后他蓦地回转身,仿佛连命都不要似地往宫外狂奔而去。
方才侥幸与自欺欺人在这刻被碾成齑粉。
天上午阳高照,春光无比盛大,可
撞钟十二下,国丧之音。
朱南羡与苏晋赶到昭觉寺时,整个寺庙已是片寂静,不知是谁大开杀戒,四处横亘着僧侣尸体。
朱南羡扶着寺门,安静地看片刻,言不发地往绕开尸体,往昭觉殿方向走去。
有个瞬间,朱南羡与跟在他身后府兵是没有声音。
这个曾香火鼎盛寺院,像是在竭力秉承着慈悲之姿,以无尽风度化着这场罪孽,却吹不散太过浓厚血腥气。
羽林卫定是有异心,否则他们不会杀那两名暗卫,他们定是怕有人从这两名暗卫口中问出什。
而他们既然敢在今日肆无忌惮地杀这两名暗卫,说明他们不再畏惧朱悯达权威,说明他们今日定有异动。
沈奚知道,这浮浮沉沉表象下,定还有更晦如夜谋算,更深如海真相,可是他没法再往下忖度。
像是有人把攫去他思绪,心中干干净净只剩片荒凉。
他想,他今早再坚持下就好,再坚持些,哪怕以肉身拦皇辇,哪怕让车辇从自己身上轧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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