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落在群臣后头,最末个出殿。
外头行臣工竟个没走,纷纷迎上前来恭贺他。
兵部尚书龚荃道:“老夫现如今最担心就是西北那头也出乱子,想建议殿下增派兵将过去守着,偏偏他们几个——”他抬手指指其余三两个尚书,“说是穷兵黩武,犂庭扫穴。要照老夫说,什秋礼修庙,能省则省,短什也不能短军资,疆土没才是真正礼乐崩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若仔细答就是左右得罪人,沈奚岔开语锋,模棱两可地回句:“是管银子又不是变银子,哪里能省哪里能余要回去查过账册才知道。”他弯弯双眼,“终归是无论亏待什也不能亏待江山社稷。”
“好,等得就是青樾你这句话。”龚荃笑道,目光落在柳朝明身上,又说,“前两日西北那头有异动,老夫与柳昀其实议过这个事,他说增兵西北军资问题,你说不定能有办法,待你把户部账册翻好,三人当坐下来好好议议西北军务。”
朱南羡于是看向沈奚:“沈卿。”
“臣在。”
“户部掌理户籍财经,乃国之根本。本宫望你回到户部后,励精图治,振奋图强,切莫辜负父皇与本宫对你希望。”
沈奚合袖,大拜而下:“臣谨遵殿下圣命。”
事毕,旁吴敞挥拂尘,唱道:“众卿有事请奏——”
沈奚听这话,移目看向柳朝明,半晌,笑盈盈地道:“记得去年年末你对弈过局,输得惨,弃子争先,手中黑白尽被颠覆。后来又开局象戏,你棋局也下得不好,也不知到今日,你可找到那枚将军棋子?”
这话听起来莫名,但柳朝明记得,去年宫前殿事发前,他与沈奚最后次和睦共处曾说过番剖心剖肝话。
——柳昀,你对人对事犹如手中棋,分格而置毫不留情,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可你难道不怕有朝日,有人偏不按你规矩来,直接将军?
——是,沈侍郎不得贪胜,彼强自保,就不怕有朝日,有人颠覆你盘中黑白,令你所有藏身之处消匿无踪,无处遁形只好从头来过?
国事繁冗庞杂,纵然许多要务朱南羡昨日已与七卿议过,但各衙司夜之间又添新务。
好在他分外勤勉地看整晚折子,议事时倒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然而,礼部罗松堂得罪太子殿下后,今日早朝果然声不吭。
朱南羡却记着安南国使臣遇到贼寇半途返京事。毕竟两国邦交,兹事体大,待诸事议定,他说道:“罗尚书,苏侍郎,你二人留步,其余先退下罢。”
罗松堂撇撇嘴,满目含冤地往苏晋身旁挪两步,在众臣退下之际小声说句:“苏大人,您这回可不能不管老夫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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